星月皎洁,池边柳树,疏影攲斜,坠着迟暮黯黄,玻璃杯中的两条小锦鲤,悄无声息地游来游去。
棠枝转眸去望池塘,只见满池萧瑟,唯剩光滑滑茎叶,随风轻颤,似有道不尽的哀伤。
她从前府上亦有十里荷塘,每临盛夏,便会举行名震桐洲的赏花会。人人春风满面,看景赏花,唯有母亲躲在房中,暗自垂泪。
色衰而爱弛,连棠枝父亲都忘了,当年究竟是为谁栽种的万株红荷。
棠枝从那时便知,永远不要与母亲一样,将自己的心,拱手相让,令人践踏。
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心,很小心,很小心地护着,这样方才不会受伤。
他们是翌日下午光景回的宛城,没过几日,赫连钺就被前方召回。
赫连钺临走前,命人给她送了一箩筐的钵仔糕。她尝着,竟不如那日清晨吃的香甜,勉强咽了半块,便令春杏拿去与小丫鬟分了。
秋去冬来,没有赫连钺时时在眼前晃着,粘着,棠枝自然身心畅快,舒舒服服地重新霸占整张床。
恰逢这时,叁姨太迷上一位唱绍兴戏的小花旦,日日拉着她去捧角。她倒也乐得多个杀时间的去处。
白雪绵绵落了好几日,转瞬便是新年,赫连府热闹非常。
二夫人特地请了裁缝师傅来为家中女眷做旗袍。
给棠枝量尺寸的老师傅,见了棠枝,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夸她是凤命。棠枝注意到,立在身旁的二夫人,脸色瞬间变黑。
她遂笑嘻嘻打趣老师傅,一到年底,忙得竟连朝代都忘了。
棠枝又领着童妈与春杏出门,准备给她们做过年穿的新衣裳。春杏年轻,性子活泼,拿了块水紫的布料,悬在胸前,不住问,“小姐,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