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静像个罩子,笼着狼群的领地。
残月高悬,旁边的乌云被撕成一片一片,狼群们都陷入沉睡,只有几只值守的凑在一堆聊着天。
“哎,你们说,头狼抓了那小东西废那劲儿,真的能把猞猁引过来吗?”
“不好说。”
“我看头狼今天都”
“慎言!”
被呵斥的值守狼缩了缩脑袋,不再出声,聊天提神也就告一段落。
当猞猁踏进领地,嗅觉灵敏的狼一阵骚动,值守狼瞬间派出两个去寻头狼。其他的狼低匐着身体,呲着牙警告猞猁:“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哼,猞猁眼中全是疯狂,这些愚蠢的狼,搞不清楚状况,究竟是谁要对谁不客气,他们是半点没弄明白。他站立在山丘上,目光锐利精光十足。身体绷紧,每一块肌肉都警惕地随时准备调动进行搏杀,毛发光泽亮丽,在夜风中翻起小小的金色波涛,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威风凛凛的风景。没了耳簇毛的耳朵竖立着,捕捉奔狼寻找头狼的每一处细微声音,借以确定头狼的位置。
耳簇毛,不再存在的耳簇毛像是落地前浅浅挠了一下猞猁坚硬的心脏,咔啦咔啦石质外壳碎裂,簌簌往下剥落,小小的鼹鼠刨洞住进了猞猁的心里。
头狼很快穿梭林间而来,站在了不远处,目光残忍又凶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狡黠的微笑,猞猁果然还是来了。
猞猁目光如炬,远远就看出随意被丢在头狼脚边的一小团,是毫无生气的鼹鼠。心里的洞又空又急,冷风在他胸口呼啸着穿来穿去。他生怕鼹鼠已经
好在没几秒,头狼踢了鼹鼠一脚,像是踢在猞猁心上,剧痛无比,猞猁一声警告的吼叫,惊醒了鼹鼠。鼹鼠勉力爬将起来,对着吼叫传来的方向招了招手。
“怎么样,还没死,失望了吧?”头狼开口道。
猞猁自然知道头狼的意图就在于激怒他,其实大可不必,头狼根本不用开腔,来的那一刻,猞猁的愤怒就已经到达了顶点,每一步脚印,都在心中叫嚣,要焚烧殆尽狼群领地。
有头脑发热的狼不知死活,企图从猞猁身后偷袭,被猞猁灵活的脖子一转头,直接咬断咽喉,在死前都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猞猁的力量如此强大。
怒火滔天的厮杀机器。
“还给我。”猞猁发出一声低吼,直冲头狼扑去,速度快如闪电,其他狼根本来不及中途阻止,他已经冲到了头狼的面门,利爪猛地向头狼的颈部抓去,试图给狼致命一击。
头狼没想到猞猁虎成这样,堪堪闪躲开,也露出利齿咬向猞猁的腰,这种腰腹部力量强大的野兽,只要腰部受伤,行动力就会大大减弱,然而计划被猞猁识破,蹬起后爪朝着头狼牙齿狠狠来了一脚。
呸,头狼吐出一颗带血的獠牙,血性染红了眼睛,他要洗清被猞猁狡诈诱敌深入,被老虎当着众狼的面,踩在脚下的耻辱:“都闪开,老子自己能对付他!”一个纵身,想要利用高空跃进的姿势,将猞猁压在身体底下制服。
然而他低估了猞猁的灵活程度,这大猫灵活地扭动每一处关节,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避开了狼从上至下的攻击,还能狠踹一脚狼无意中暴露的脆弱肚皮。
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火辣辣的热气化作血气,从头狼嘴里喷薄而出,染红了那轮残月。
他们在苔原上翻滚,扑击,杀红了眼。毛发飞扬,撕咬散落,每一次搏杀都带着狠绝,动作迅速又目标明确,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兽类荷尔蒙的浓重气息。这场景这气味,狼群骚动不安,又有想加入战局的狼,都要掂量掂量,是死神的猎杀,还是自己几乎不可能获得胜利的侥幸。
猞猁的咆哮声震动苔原,惊醒无数沉睡的生灵,头狼低沉地喘着粗气的嘶吼声跟着交织在一起,动物们都收到了苔原争夺霸主之位的可怕消息,但谁也不敢揣着好奇心过来观战,生怕引火烧身,只等黎明,获胜的那方,自然会在苔原最高处宣布。
头狼还是年纪老了,限制了他力量的发挥,几番激烈又耗费体力的搏斗下来,猞猁最终占据上风,巧妙地利用自己的敏捷和灵巧的战略,不断攻击头狼被自己踹到内伤的要害部位。头狼开始略显疲惫,动作慢慢变得迟缓起来。
“还给我。”死神今晚偏爱猞猁,站在了他这边。
头狼跌倒在地,看着死神的身影从猞猁身后慢慢拉长,膨胀,挥舞着镰刀向自己袭来。他不认命!!!他还能战!!!嗷呜~嗷呜~孤独的对月哀鸣,祈求月亮赐予他胜利的神咒。
猞猁抓住机会,猛地向狼的颈部咬去,利齿向下绞紧,合拢,是咵嚓断裂的骨头,是喷射到他脸上的浓稠温热血液,是进不了气的嘶嘶气流从肺管里呼哧呼哧奏响的哀歌。直到嘴里酸胀,感觉叼着的躯体变软,不再挣扎。
“还有谁?!”猞猁眼前全是死去头狼给他拢上的血红,显得他异常狰狞冷酷,像个杀出兴致的疯子。每一只狼都萧瑟着,不敢再上前,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地面上趴着不动的鼹鼠。
', ' ')('猞猁收起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残酷和无情,温柔的舔舐干净鼹鼠身上,滴落污脏了他绒毛的头狼血液。
嗜血啖肉,狼群毛骨悚然。自动分开一条路,让猞猁带着鼹鼠离开。整个狼群狼狈又懊悔,惊惧交加。
“从日出开始,这片苔原不许留下任何属于你们的踪迹。”猞猁撂下这句狠话,头也不回。
鼹鼠在厚实的皮毛中醒来,入眼就是一对没了耳簇毛的大耳朵。他被头狼拔了爪尖,指尖痛得厉害,痛得心一抖一抖的,但这抖动的心,又被温暖的皮毛好好收拢,疗愈着。没了跟剪刀一样锋利的利爪,他倒是可以真的伸手去摸一摸这对大耳朵了,鼹鼠轻轻地笑了。
这笑钻进猞猁的耳朵里,他竖得笔直的耳朵也跟着鼹鼠的心抖了抖:“你醒了?”
“嗯。”鼹鼠伸出手,真的摸了摸猞猁的耳朵,粗硬的耳毛,扎手,他咯咯笑起来,好像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背你去找我们苔原的医生,”猞猁顿了顿,继续说:“很痛就再睡会儿。”
“我不痛,我能远远看到你跟狼群打架,心里急得厉害,又爬不起来。”省略在嘴里的,是鼹鼠看顾猞猁的自尊心,苔原霸主不能说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