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和小白(1 / 2)

「你不觉得你有些失礼吗?」伽宁擦着汗,喘着气质问。

「嗯?」楚誉抬起头,一脸不明。

「每次你来,就坐在这里画画。」

「要不然?」

「我…师父和我都口渴了。」

「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

「哦,帮你叫来公公或宫女?」

伽宁点点头,白东纶和她一个王爷一个公主,教学射箭的时候没旁人侍候只有楚誉,伽宁知道他不是白东纶的随从,但也太无动于衷太没眼力劲了。

「嘴长在你身上,你开口叫下不就得了?」楚誉不以为意。

伽宁蹶倒,「你什么事都不干,每次还来这干嘛?」白东纶教她射箭一月有余,此人从不缺席,很煞风景。

「我来画画啊。」

伽宁噎住。一般人或许会气得转头就走,可伽宁不会,一屁股坐到楚誉身旁,手一摊。

「做什么?」

「赏画。」

「确定要看?」楚誉挑眉。

「难道有假。」伽宁也挑起眉。

楚誉二话不说把画纸扔给她。伽宁摊开一看,表情古怪起来。楚誉在画她?!

楚誉扯了扯嘴角,仿佛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评价。「你师父太美,我画不好,只好画你了。」

此人真是高,损人从不带脏字。

伽宁牙有些痒,不过细看纸上的自己,不得不承认楚誉画技了得,把她射箭的模样画的惟妙惟肖。

「画得真好。」她莞尔一笑,由衷赞叹。

这回轮到楚誉吃瘪答不上话来,沉默须臾瞧着一身红衣、人儿相映红的她问,「想不想出宫看看?」

她这套布衣是白东纶在宫外让人定做,送给她的。白东纶和他进宫并不勤,但每次见到她就像看到一朵大红花一样。当初伽宁收下这套衣裳的欢喜模样更是有些吓到他和白东纶,仿佛她不是公主,而是贫民窟里出来的。

他很了解白东纶,要白东纶再送,不可能。但这红真是晃眼,楚誉打定主意带她出宫挑衣服。

伽宁听了两眼放光,又迅速收敛,「师父会同意吗?」

白东纶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好一个楚誉,难道不知道把公主私自带出宫是杀头的罪?还是以为拉上他就能瞒天过海?

伽宁穿着平时练射术的布衣,戴着帏帽,乍看分不出男女,她兴奋地东张西望,又觉得奇怪,「为何就我们三人戴着帏帽?会不会有些引人注目?」

「你觉得你师父戴帽子引人注目还是以真容示人引人注目?」

伽宁恍然大悟,她曾听宫女说过,那谁谁是个绝世美男,到哪都被围观,后来活活被看死了。还有个谁谁,也是极美的男子,走在路上总被扔水果。人的爱美之心其实很恐怖。

伽宁觉得天底下不会有比白东纶更美的男子,一把抓住白东纶。白东纶已经习惯被她碰触,不明所以地看她。

伽宁对他瞧了又瞧,「宁儿安心了,师父这样很安全。」

白东纶抿唇无语,不安心对方安全的人是他好不好?

三人先去酒楼用膳,楚誉点了一桌宫里吃不到的小菜,伽宁一开始还有些矜持的公主样子,可吃的实在美味,到最后大快朵颐,也不管白东纶坐在一旁看着。

手脏兮兮的也罢了,吃的嘴角、脸颊都是。

「真是没法看了!」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低喊,手里拿着巾帕同时凑向她的脸,又同时僵在那。

伽宁左看看右看看,意识到自己丢人了,腼腆地憨笑,取了楚誉的绢帕兀自擦起来。楚誉意外又有些说不出的得瑟,双手环胸,就差对白东纶哼小曲了。白东纶僵硬地收回手,垂眸喝茶。

伽宁擦完脸,没把帕子还给楚誉,对他豪爽一笑,「我怕弄脏了师父的手帕,就用了你的,别介意。」

楚誉嘴微张,却是无言以对。白东纶瞥了眼他,唇角轻轻一勾,把茶喝了干净。

出了酒楼,楚誉说去南三里的布店挑些布料给伽宁做新衣裳,伽宁立即拒绝,「我有这件衣裳足够了。」

「那也不能天天穿、日日穿,到时候穿坏了又心疼。总之,你尽管做新衣,钱由你师父来。」楚誉喜她那日在围场的素雅装扮,铁了心想给她换身行头。

白东纶没作响算是默认,瞧了瞧伽宁,这身红并不如楚誉说的那般扎眼。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母后一直穿着浓丽,他也觉得艳而不俗是大雅。

三人逛着逛着,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白东纶第一反应回头去看伽宁,然而伽宁并未跟在身后。

伽宁一路追着偷儿,两人一前一后九转十八弯地追赶,直到跑进一条死胡同,偷儿才停下身。

偷儿原本无路可逃想讨饶,可发现追他的人个头比他还小,顿时又壮了贼胆,走上前凶神恶煞地说,「就你这小身板还来碍事?!」

「这钱袋子不是你的。」伽宁见对方气势汹汹,状作镇定地讲道理。

「要你管!」偷儿动作粗鲁地推攘她。伽宁以前不是没打过架,但对手是宫里娇滴滴的公主。现在这个可是在外头混的野蛮少年,力气和手法相差一个天一个地。

伽宁拗不过他,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右腿撞到一旁的瓦罐,一下子吃痛,她的帏帽也骨碌碌地滚到一旁。

偷儿见到她的容貌一时发愣出神,随即变得色迷迷的,「呵…竟然是个女的。」

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忍不住欺身压住伽宁动手动脚起来。伽宁敌不过他也终于慌张起来,左躲右闪地喊住手。

突然偷儿一声痛叫,整个人翻去一旁,伽宁只觉脸上一股腥热,睁开眼一看自己身上竟挂着一双断手!吓得立即挥开。

「想死就留着。」头顶上传来无比冷酷的声音。

偷儿一听顾不得疼痛,仓皇而逃。伽宁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那张帏帽下的脸,刀刻般的五官紧绷得有些吓人,好似最美又最凶残的修罗。

「起来。」白东纶的声音依旧很冷。

伽宁听话地爬起身,可右脚受了伤,忍不住痛苦地吸气。下一瞬白东纶横抱起她。

他刚走一步,伽宁急忙忙又很小声地喊,「钱袋子…」

白东纶回头往地上扫了一眼,随后脚一勾、一踢,沉重的钱袋落进伽宁的怀里。

他抱着她一路无言,伽宁擦了擦脸上的血,心有余悸。刚才的小偷是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白东纶。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如此轻易无情地砍去他人的一双手。

「师父…」

白东纶没有应她。

「师父…」

他还是不应。

「师父…伽宁错了…」伽宁受不了他的冷淡,只好撒娇认错。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也不知道白东纶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白东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慌张,他宁愿呆在荆江每一日心如止水,就是不想再经历这种无力无助又无措的慌张。

偏偏是她。

白东纶垂眸盯着她,她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小嘴一瘪一瘪的。他突然很想咬住这张嘴,咬到自己的心彻底安下来。

可他只是加快脚下的步伐。

两人找到被抢了钱袋子的主人,一位并不年轻的尼姑。尼姑感激万分,这是整座庙一年化缘所得,丢了如何了得。

「贫尼慈安,不知如何称呼两位恩人。」

白东纶无意表明身份,伽宁想了想绽开笑颜道,「他是大白,我是小白。」

「原来是白施主,今日受施主之恩,我沽清寺感激不尽,若日后施主有机会上山,贫尼定为施主开法场祈福。」

慈安没走多久,楚誉喘着气跑来,本想问两人撇开他哪去了害他一顿好找,可看见白东纶抱着伽宁不放,伽宁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渍,脸色微沉,「出了何事?」

白东纶只字不提只说,「送她回宫。」

——*——

「你不覺得你有些失禮嗎?」伽寧擦著汗,喘著氣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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