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父亲口中的客人,就是他?
那他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说?
我心中愤愤,却不好逮住他问,他现在是府上的客人,正面问,肯定是不行了。
可私底下,又该怎么找机会?
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到正堂,我犹豫片刻,没敢从正门上去,悄悄绕到侧门,站在一个刚好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暗暗听着。
有婢女经过,我便假装要走,等没人了,又凑上去。
“高大人,久仰久仰,今日登门造访我府,老夫不胜荣幸。”
我听到父亲毕恭毕敬地道。
“将军好容易回京,高某早该来拜访,耽搁了些日子,还请将军莫要介怀。”
“哪里哪里,高大人折煞老夫了,高大人能够亲临寒舍,老夫怎会介怀呢?来,阿期,给高大人上茶,上那壶洞庭碧螺春。”
“……”
两人的对话听得我有些莫名,只记得昔日里父亲向来不把这些官员放在眼里,只说这些文绉绉的家伙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不愿和他们纠缠——而今日,他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和气得有些过分了。
听有脚步声传来,我微微朝后靠了靠,就见一侍从从门前穿出,似乎没看到我,朝与我相反的地方走去。
“这位是我的长子,虞子昭。子昭,这位高大人,这位高大人,你曾见过的吧?”
“见过。”
“年初我回京时,曾与令郎有一面之缘。”
“啊,我家子昭,自从学了马术,就日日朝外跑……”
听父亲如此客气,又如此殷勤,我心中着实不是个滋味。
高清河,一个于我父亲来说的后辈,此刻正坦然地接受我父亲的恭维。
明明是他来拜访虞府,拜访我回京不久的父亲,凭什么要以那样一种姿态与我父亲交谈?
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平。
我再无心听下去,转身离开,回到花庭,望着池里的鱼,等着它何时撑死翻白肚子上来。
独自坐了阵,便不再那么心烦意乱了。
毕竟对于父亲此番作为,仔细想来,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些年我在宫中,还常常与祖家通着信,得知这两年父亲的境况,已不如当初那么好。
他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却被派去驻守边疆,皇帝已不再那么信任他,只是表面上,还因为他是辅佐他登基的重臣,表示着体恤和重视。
而高清河,此人在朝堂上的举足轻重,也是有所耳闻的。
皇帝重用他,有时甚至超过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
因此,在如此权臣面前,我父亲不能不低头,不然他只能抱着自己的骄傲,与一整个族埋葬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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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