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摘下老花镜,幽幽地叹了口气:傅柏桦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傅闻笙是他儿子。
徐涛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目瞪口呆道:他、他怎么会把儿子送来咱们学校?
不是他妄自菲薄,是他们这座小庙真的容不下这尊大佛。
傅柏桦可是国内富豪排行榜上前几的人物,就算他不想着把孩子往一线城市的名校里塞,至少也送去国外镀个金再回来,怎么会让这位太子爷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小破学校?
难怪他说要请家长的时候傅闻笙会是那种反应。
李校长也在为这事儿犯愁,脸上的皱纹褶子都深了不少:傅家祖籍在咱们这,傅闻笙你也看到了,估计是他父亲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把他流放过来的。
徐涛想问能不能把人送走,话还没出口就听校长说:傅先生已经决定给我们学校捐两栋教学楼,那两个孩子,你就多费点心吧。
徐涛苦着脸:不是,李校长你说我这就一普通班,每次考试平均分都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本来班里那群祖宗就够折腾人了,现在又多了个傅家太子爷,他还跟余束白不对付,这要是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我还能努力做做他思想工作,但他爸可是傅柏桦!这叫我怎么他爸都捐楼了,不应该把他放到加强班去吗?
傅闻笙不愿意去加强班,点名就要去你们班,说他没在国内上过高中,去加强班跟不上进度。李校长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老徐你就多操点心,看着他别再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就行,距离高考也就剩下一百多天,坚持一下,平平安安把人送走,你就是咱们学校的大功臣。
徐涛知道这烂摊子他是非接不可了,忧心忡忡地跟李校长打商量:那要不然还是让余束白转去加强班吧,他跟一班那个宋宇航关系还不错,让他去一班怎么样?
李校长爽快地应道:这个没问题,只要余束白同学愿意,一班的王老师肯定很欢迎他。
徐涛出了校长办公室就去找余束白商量转班的事,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班长说余束白过来把东西都收起来带走了,之后就没回来。
徐涛连忙给余束白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通,他着急地问:余束白你现在在哪呢?没事吧?
余束白的声音还是有些低:在家,我妈情况不太好,我这几天都要去医院,学校那边麻烦您帮我批个假。
徐涛稍微放心了些,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傅闻笙他他跟你不一样,咱以后还是别跟他起冲突了,不值当。
余束白没说话,徐涛有些忐忑地试探着问:余束白,你看这马上就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咱们班的进度要照顾大部分同学,肯定会比较慢,后面模拟考试什么的也没他们加强班频繁。要不你还是转去宋宇航他们班吧,高考不是儿戏,虽然你现在成绩也很好,但还是去加强班更稳妥一点。他们班的同学都很好相处,纪律也特别好,你看
余束白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再考虑一下吧,谢谢老师。
这事儿徐涛之前已经跟余束白提过几次了,但每回都被拒绝,追问原因余束白也只说没必要。
这回好不容易见他松了口,徐涛也不敢逼得太紧,连忙道:好好好,那你好好考虑考虑,注意身体,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又有冷空气,会降温,你多穿点。
余束白道了谢,挂断电话之后,他看着那本被墨水浸过的错题集出神了片刻,然后便打开台灯开始写试卷。
晚上去医院的时候,余静岚又起了烧,余束白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沉着有序地应对着接下来的事。
之后几天余静岚果然一直反复发烧,余束白除了回家做饭,几乎都在医院陪护。
张婶儿看他总是趁着余静岚睡着的时候坐那写试卷,忍不住问:小余是明年就要高考了吧?
余束白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他不喜欢题目做了一半突然停下来。
张婶儿感叹:那你这压力也是够大的,我姑娘当年高考的时候,天天写作业写到大半夜,一天就睡四个多小时,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可给我心疼坏了。不过熬过去就好了,要不是我姑娘大学毕业在大城市找到了工作,我跟她爸生了病都没钱来医院治。
你妈这情况,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得争气考个好点的大学,不过也得注意身体,别把身子熬坏了。要是你爸还在,你也能点。
钢笔笔尖划破试卷,在停顿的地方留下一片黑色的墨点。
余束白把那一行划掉,重新写完最后一个步骤,然后才道:我可以照顾好我妈。
张婶儿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笑着夸了他几句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闻笙,该回学校上课了。许嘉远跟在傅闻笙后面提醒。
傅闻笙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今天不去。
许嘉远陈述事实:昨天你就没去。
傅闻笙踢了一脚路边的积雪,没意思。
余束白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他在教室都快无聊得长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