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话说的, 这么打不是办法,难不成还要换个打法?
王辽一直没敢抬头, 听见这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他怎么在这儿?”
才刚从国外回来的边缘人物, 连工作都没落实, 凭什么出现在这种场合?
尤其是他这么狼狈地跪在地上的时候!
王辽也不是个彻底的蠢蛋, 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 愤怒地说道:“是你?一定是你举报的我!”
眼见家主的脸色一沉, 王颢心头一跳,再次举起巴掌,“是什么是?你做错事还怪人举报了?我打死你个不成器的……”
这时,却听见家主咳了一声,“行了!这是你的家务事,还是家族的公事?”
在座的哪个看不出来,王颢这是做苦肉计,想自己打过王辽,让家里人不要计较王辽的事情。
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家主一开口,王辽忍不住抖了抖,明显更害怕了。
王颢手掌立时顿住,悻悻地收回手,回头看向家主,低声道:“爸……”
“爸什么爸?养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还好意思叫爸!”王家主沉着脸色呵斥道,“坐下!”
王颢瞧了儿子一眼,只能坐下。
王继军一直没说话,到这会儿才开口道:“爸,您消消气。我看小辽也就是一时糊涂,说不定有什么内情。”
家主哼了一声,“你也给我闭嘴。把我孙子送出国,一去就是四年,你怎么狠得下心!”
说的是王绪杰。
一直到成年,王绪杰都是跟在家主身边长大,四年前却因为一点小事里,被王继军送到了国外。
王绪杰脾气也倔,王继军说不让他回来,他还真就不回来了,四年里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俨然是当自己在外流放。
王家主因为这件事情,跟王继军生了好几次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王继军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话。
家主又转向王绪杰,语气缓和些许,“小杰,你来问。”
显然,这屋子里的人,也就王绪杰一个人能入他的法眼。
“是,爷爷。”王绪杰点头,踱到王辽跟前,背对着几位长辈,俯下了身子,唇角微勾,“堂兄,好久不见。”
这话提醒了王辽,两个月前他们俩的那次见面。
那是在王绪杰弟弟的成年聚会上,那会儿两个人针锋相对,王辽虽然略逊一筹,到底还是有些体面。
短短两个月过去,王绪杰重新赢得家主的喜爱,比自己的父亲、下一任家主都要受器重,而王辽却只能跪在地上等候审问。
同样是王家的人,凭什么王绪杰就比他高一等?
这段时间以来在外边受人追捧的经历,催生了王辽心中的不甘,但此刻境遇的落差,让他只能向王绪杰低头。
王辽嘴里发苦,“是……好久不见。”
当着家里长辈的面儿,王绪杰倒是没有落井下石,公事公办地说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做的事情,家里都知道了。现在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当然是选择自己说。
不过王绪杰怎么这么好心?王辽狐疑地瞧了王绪杰一眼。
然而眼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他很快便收回视线,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到桌面上。
王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起来似乎十分慌张:“……郭总,您看我们这事情要不然不做了?我有点怕……”
紧接着是一个对在场的人来说有些陌生的声音:“你怕什么?现在骗的又不是禾白的钱!”
这是王辽跟郭建国之间的通话录音。
类似的录音还有很多,王辽放了两三段就停下来,眼神闪烁,“这人叫郭建国,有一次我跟部门出去应酬,喝醉了跟他们说我伯父是王局,然后他就找上来,说给我三千万,让我帮他演场戏。”
“我……我财迷心窍,就答应了。”王辽畏畏缩缩地说道,“但是后来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想退出的时候,他就威胁说要让我坐牢……我只能闷头走下去。”
一番话九分真一分假,说的倒是滴水不漏,这段时间的享受和收到的好处全都略过不说,把自己塑造了一个被迫骗人的受害者。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骗钱的事情是他做的不对,虽然就算是被人胁迫也没好听到哪儿去,但这么一说,王家人只会怪郭建国欺人太甚。
早在发现事态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是没被抓回来,他就拿着钱改名换姓远走他乡,逍遥自在一辈子。
要是被抓回来了,就把录音放出来,黑锅甩给郭建国。
至于那些钱,反正他这段时间混得够本了,还回去也没什么。
当然,为了效果更逼真,他把钱打到了郭建国的一个海外账户。
王辽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事儿传出去丢的是王家的脸,还可能被政敌利用,眼下正值换届,王家不会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他顶多也就是挨顿罚的事情。
只要他还在王家,这事儿就总有过去的一天,到时候他还不是逍遥自在?
王颢和王继军两个听了果然震怒,“这姓郭的居然这么嚣张,敢威胁我们家的人?”
家主倒是没什么反应,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慢悠悠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