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想安慰一下贺知野,绝不是原谅他当年的狗眼看?人低了!
就是单纯地看?他现在这样子……就很奇怪。
当初连党夏都来找过?他,自责了好些时候,抽抽噎噎地说不敢找贺知野,问他有?没有?办法能让岑枳回来。
但贺知野,明明应该是最有?立场最应该发泄情绪的人,偏偏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平静的一个。
“你暑假……”简星疏忍不住问他。
“期末考结束就去帝都。”贺知野微偏开脸,垂睫抬手,指尖熟练地在烟身上轻点了下,一截长烟灰掉进垃圾桶集灰器,他重新抬手,脸微错,深长吸了口,半点猩红很快燃至烟尾。再垂手时利落捻灭,青烟溢出微掀的唇缭到眼尾,他说,“我爷爷那儿?。”
简星疏愣了愣。
对贺知野不动声色的打?断。
也对贺知野说的这两句话。
微张了下嘴,那句“你不得累死?”又阖唇咽了回去。
其实他早就明白,贺知野不是第二个简清晖,也不会允许自己变成第二个简清晖。
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分别里,或许只?有?贺知野,才能完完全全地体会到,明天和未来,远不是做完今天的卷子就能如期到来的。
所以,在他还在为?贺知野先前走过?的路努力的时候,贺知野已经要?去那个他或许还要?好些年才需要?接触的……成年人的世界了。
为?了今后,不再有?任何的无能为?力。
熟悉的黑车闪了闪前车灯,缓速开过?来,简星疏扫了一眼,对他说:“走了。”
又突然说,“加油。”
“嗯?”贺知野愣了下。
简星疏伸手,郑重地拍拍他肩:“加油吧,侄女婿。”
贺知野:“……?”
初夏的黄昏,贺知野抄兜站在便利店门口的行人道上,微斜头,看?着远去的尾烟捻进橙黄落日间。
看?不出开不开心地,提了提唇角。
日子平缓又迅捷地往前。
平缓得比教?室前倒数计时牌上的日期还一成不变,又迅捷得只?需要?切割成七八个小月考,就已经让大家站到了那个六月初的小战场前。
视线里是三分之一的客厅内景,熟悉又安静。
贺知野指节搭着门锁,无声笑了笑,低道:“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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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高考一早结束的岑枳,趴在小卧室书桌前,做她昨天刚从网上书店买到的j省历年高考数学真题。
“枳枳——”赵桑晚在主卧叫她。
笔尖一顿,岑枳抬头,视线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空荡荡的白墙。
窗外?蝉鸣吱吱,老式的蓝色摇头小风扇,在书桌一角滞顿地来回摆动。
耳侧两根发丝吹粘在脸颊上,岑枳抬手,微歪着脸用手背蹭了下,提起?唇角,慢吞吞地拖着尾音:“我来啦。”
主卧里,赵桑晚正在收拾她从小到大的教?科书。
“枳枳,你来看?看?这些小时候的课本还要?不要?了。”褪掉浮肿的赵桑晚,整个人看?上去年轻许多,眉眼和岑枳都极相似,“不要?的话,这两天有?收旧书的来妈妈就卖掉它们。”
他们这个家实在不算大,趁着岑枳高考结束,和她商量之后,打?算收拾一遍。
岑枳凑过?去,跟赵桑晚一样膝盖一斜坐到地板上:“小学和初中的都不要?了吧,高中的先留着?”
“行啊。”赵桑晚点头,又倾身去柜子里翻,“我看?你这个小书……”蓦地顿了几秒,还是拿了出来。
岑枳眼睫毛动了下。
是她那只?背了半年多的,黄色的小书包。
从c市回来之后,再没动过?。
赵桑晚朝她笑了下,伸手摸摸她脑袋,把小书包递给她:“枳枳,去看?看?吧。看?看?有?什么?,以后还用得上的。”
岑枳有?些木愣愣地把小书包抱住。
“去吧,”赵桑晚像嫌弃岑景川似的朝她挥了挥手,“去自己房里看?。这里太小了。”
岑枳笑着“唔”了声,站起?来,回卧室。
赵桑晚继续归整,直到十几分钟后,听见岑枳在客厅里说:“妈妈——我出去剪个头发。”
赵桑晚愣了下,自言自语似的问:“嗯?不是还没到剪头发的日子吗?”
可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岑枳已经出了玄关,紧接着是后院门被关上的声音。
赵桑晚有?些纳闷,还是开门去看?了一眼。
小姑娘背影蹦蹦跳跳的,斜跨的小包包都飞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