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野:“…………”
——能不能一起学习, 共同进步?
——可以。
然后帮你把整封信的?语法、断句、标点符号错误用法, 错别字等等一一标出?。
附信返还。
嘲讽值拉满。
比婉拒一百次还管用。
那?位仁兄要是此刻站在跟前,贺知野都得不吝啬自己残存的?同情心, 拍拍他肩。
岑枳见她说完,贺知野始终盯着她不说话,不禁自我怀疑起来,小声问他:“是不是,我这么做,不太合适?”
贺知野扬了扬眉,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愧疚,语气是漫不经心:“不会?,挺好?,继续。”
岑枳轻松放下心来,笑眯眯:“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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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月考之后,是要开家长会?的?。
高文山宣布完具体日期,先前完全没被月考惨淡均分?影响,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文艺汇演和校运会?欢欣气氛中的?(14)班同学,也不禁收紧了皮。
从前,他们?班还只有一个贺知野,大家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天?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如今,年级总分?第二?,年级唯一一个数学满分?,也出?现在他们?班上,还是个从外?省转来的?新同学,再说这话,仿佛就是在坦白自己宛如月初话费余额般的?智商。
班上几个垫底的?同学,连爹妈开完家长会?回去的?开打宣言,都替他们?想好?了:都是一个班的?,都是老?师教的?,你看看人家贺知野和岑枳,再看看你!就你考的?那?俩分?数,上菜场买根葱都不够!
愁。
“哎,我爸妈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我高中毕业之前,哪回开家长会?老?师能表扬表扬我,而不是揪着他们?不放,说我学习怎么怎么跟不上,这回又拉了多少班级平均分?,让他俩跟个孙子似的?挨训。”下午自习课前,党夏和岑枳上完厕所一块儿回教室,愁苦捂心,“但我觉得这辈子,都没指望了!爸——妈——女儿不孝——!原!谅!我!”
“……”岑枳抿紧唇,挠挠脸,觉得这种浮夸的?表现手法,连湾湾偶像剧都不这么演了哈。
“枳姐!”马嘉悦听见门口动静,拧头向岑枳喊,“老?高刚来找过你,叫你上他办公室一趟!估计是要问问你爸妈谁来开家长会?的?事儿!”
岑枳一愣。
党夏一脸羡慕地松开岑枳胳膊,拍拍她肩:“去吧,去接受你的?荣誉吧。这种让爹妈扬眉吐气的?家长会?,只能指望我将来的?女儿替我实现了。”
岑枳眨巴眨巴眼?,吃了口空气似的?:“……嗷。”
高文山办公室在知行楼,岑枳绕去回字结构的?东横廊,下了一层。
自习课已经打铃,整个校园沙沙地安静下来。
办公室门敞着,岑枳匀速挪过去,正在思考是敲一下门,还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口喊一声“报告”,就听见里面不止高文山。
“这次,家长还是不来吗?”高文山问。
岑枳听见男孩子很轻的?一声笑。隔了层墙,她听不出?这声笑的?意味,是无所谓,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嗯。”贺知野接着说。
岑枳脚下一顿。
“毕竟是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两年,老?师再打电话,和他们?沟通一下?”高文山说。
“不用。”贺知野说。
这回话音里没有无所谓似的?笑意,他答得也没有思考的?空余。
“那?家……”高文山想说家访。或许电话里说不清,当面和贺知野的?父母聊一下,他们?会?愿意多分?一点关注给这个孩子。
“真的?不用。”贺知野一改平时的?散漫,语气略有些硬地打断他,却?又加了一句,“老?高。”
有些难堪他自己见就行,没必要扯进别人。
尤其是像高文山这样的?。
高文山愣了下,倒不是为了自己话没说完,而是最后那?句没大没小的?老?高。
办公室里静了两秒,高文山笑:“行吧,老?高听你的?。”
“谢谢高老?师。”贺知野声音又懒下来。
高文山笑着摇了摇头:“老?师想来想去,有些事情还是想问问你。”高文山微顿,重新语重心长,“你之后,有什么规划吗?譬如是专心高考,还是参加些相关竞赛,或者考虑出?国?”
贺知野默了一秒,淡道:“没想过。”
高文山微张了张嘴。
他带了(14)班大部分?同学两年,贺知野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就是整个人很松散。
这感觉如今好?像还有个专有名词,叫什么:松弛感。
对贺知野来说,似乎的?确有松弛的?资本。譬如出?生就是别人终点线的?家庭条件,譬如毫不费力就能碾压霸榜的?成绩。
但这种松弛有时候看上去,又有点太过了。像是随手撒在池塘里的?一把星星,淅淅沥沥地掉进去,捞都捞不起来。
明明是个光芒盖都盖不住的?少年,偏偏好?像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成绩平均得不偏不倚,连偏个科能和他多聊两句的?机会?都不给。
这年纪男孩子喜欢的?篮球和游戏,他好?像也就提提眼?皮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