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刚到教室一坐下就开始捧着手机发消息。瞧着还挺开心。
可这个陌生?的,看数字和号段也并非骚扰电话的号码响起来,他小同?桌的情?绪,就明显发生?了变化。
整个人说不上是紧张,还是隐隐的不耐烦和抗拒。
“怎么?不接?”号码第二?遍响起来的时候,贺知野问她。
岑枳回神,视线在贺知野正在归类的高一化学公?式上停了三四秒,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走?到了教室外面。
“……”
贺知野不是很明白她的脑回路,他就是单纯地问一声,并不是非得要她接这个电话。
还要抱着手机跑到外面去接。
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不过贺知野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号码,不是简星疏的。
岑枳站到走?廊上,深呼吸一口,划开手机。
“枳枳。”电话那头,简清晖温和叫她。
岑枳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毛,看着远处校门口的方向。早读课迟到的学生?,边和张主任斗智斗勇,边急急忙忙跑进校园。
“简先生?。”她机械地叫人。
简清晖也没纠正她一直没变的称呼,只说:“今晚放学,和星疏一道回家。”
岑枳微滞,明知故问:“回哪个家?”
小姑娘语调生?硬,一看就是还在为让她来c市闹别扭。
“你这个脾气,真是和你……”简清晖无奈地笑了声,没再说下去。
岑枳听不懂他的欲言又止,只觉得特别烦躁。
那种很久没有的,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蜷缩起来,完全沉进自己的世界,再也不用去猜去学,去小心翼翼揣测别人说话用意的焦躁感,每次面对简清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你弟弟和妹妹,还有你杜阿姨,都会回来。”岑枳不说话,简清晖继续说,“爸爸知道你不喜欢临时决定的事情?,所以一早就给你打了这通电话。”
“我爸爸在s市。”岑枳执拗道。
简清晖笑了笑,没纠正她:“放学记得去找星疏。”
要是不清楚两个人十几?年来就见过这两三面,外人都得以为他是个多骄纵宠溺女儿的人。
岑枳明白,她再怎么?抗拒,都拒绝不了大人的安排。
手指甲在走?廊扶手上抠了下,岑枳闷闷的:“知道了。”
小姑娘接完电话回来,整个人就有些蔫吧。还是那种毛焦火辣似的蔫吧。
她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要么?笑眯眯的,要么?放空。这会儿的状态就特别明显。
贺知野扬了扬眉:“怎么?了?”
岑枳抿着唇,垂着眼?睫毛没听见似的默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明显是思考之后,决定不告诉他。
贺知野眉心皱了下,情?绪莫名其妙的,跟着也有点儿躁。
这会儿本子?上的化学公?式,仿佛也在嘲笑他像个多管闲事儿的傻逼。
“不能说?”他笔头停住,声音压得有点儿沉。
岑枳的确不想说。
一来要说清楚她为什么?不开心,对语言修辞能力天生?匮乏的阿斯来说,这种阐述的复杂程度,不亚于语文考试一篇800字小作文的遣词造句。
二?是……仿佛也是更?重要的原因。
她不想让贺知野知道,简清晖,是她的生?物学父亲。不想解释她和简清晖的关系,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c市。
不想让贺知野觉得,她和他们不一样。
她没人要。
贺知野问完,始终没说话,岑枳只觉得一阵低气压在自己脑袋顶上盘旋。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迅速对了一瞬贺知野的视线。
男孩子?眸色漆黑,沉郁得像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岑枳错开视线,两只小手不用人指挥地伸进书包。
掌心里再次被强行塞进一颗奶糖的时候,贺知野都快被她气笑了,挺无语地嗤了声:“又想用这个收买我?”
岑枳见他笑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声音又轻又软的,小心翼翼问他:“那,行吗?”
她声线像细腻柔软的绸,被人曳着,不轻不重地在他耳朵尖上撩过去。贺知野甚至看见她等他回应的时候,紧张得眼?睫毛都颤了好几?下。
被她塞了奶糖的那只手,握笔的指节不自觉地轻蜷,碰到糖纸。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有点儿心事多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