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睡吗?”顾宜乐问。
“不困。”梁栋说。
“不困也早点睡啊,小心掉头发。”顾宜乐掰手指算他每天的睡眠时间,“y国秃头特别多,那个威廉王子,还有哈里王子,都英年早秃了。”
这番“恐吓”威慑力不足,梁栋似乎又笑了,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顾宜乐没听清。
他便凑近了些,听到梁栋应了声“好”,又听见他问:“圣诞节,你们表演哪支曲子?”
“巴赫的一首四声部对位赋格。”想到对面的人是个工科生,顾宜乐改换通俗语言,“就是两把小提、一把中提和一把大提一起拉的曲子,很短,不过挺治愈的。”
“可以听听吗?”
顾宜乐手头刚好有昨天练习的录音,便连接音箱,开始播放。
大提琴醇厚的低音起头,温润的中提和轻盈的小提次第跟上,弦乐明亮柔和的重奏缓缓流入耳朵。
“音量大小合适吗?”
“嗯。”
顾宜乐在书桌前坐下,双手托腮,在冬日晨曦初露的早上,和九千多公里以外的深夜一起,欣赏宁静优美的旋律。
如同遥遥相伴的卷云和月光。
临近三分钟,一曲毕,手机扬声器里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地贴到麦克风旁,顾宜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晚安。”
然后食指轻点屏幕,将通话挂断,打开手机备忘录,输入一行字——
和liang在一起的第二天。
第13章 在?看看腹肌?
顾宜乐此人,时而敏感细腻,时而迟钝大条。
后者主要体现在新踏足的领域,比方说和liang在一起的第五天,他才发现每天早起都能遇到liang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七点醒你在,我十点醒你也在。”顾宜乐对着手机说,“难道你不用睡觉的吗?”
梁栋:“嗯。”
顾宜乐:……
瞧把孩子困的,都神志不清了。
怎么办呢,只能继续劝:“别啊,不睡觉长不高。”
“二十二岁,理论上来说不会再长了。”梁栋想了想,补充说明,“我一米八七。”
一米七五的顾宜乐有被冒犯到,默默收回刚才的小心疼,心想困死你算了。
去学校的路上顾宜乐又坐不住,打开微信发语音:“有那么多论文要写吗?能不能给老师打个申请晚点交?”
梁栋说:“没有论文。”
“那你还不睡?”
“嗯,看书。”
“我把上次那支曲子发给你听?”
“不用,听了犯困。”
“就是给你当催眠曲用的啊。”
“想睡的时候自然会睡着。”
顾宜乐彻底没辙,一路握着手机到琴房,巧得很,刚坐下手机就振动了。
liang:【到教室了吗?】
today宜happy:【刚到[气喘如牛.gif]】
liang:【好,我睡了。】
……
恍然大悟。
唇角不受控制地上翘,顾宜乐边翻乐谱边咕哝:“想送我上学直说嘛,拐那么大弯干吗?”
其实单就恋爱这一件事,新手学徒顾宜乐经观察发现,每个人采用的方法都各不相同。
卢箫笛最近看上了民乐系那边一个学古筝的男生,觉得他弹起筝来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她本来就是美女,这些天在穿着打扮上更讲究了,排练中途时不时去琴房楼“查房”,盼着能在下一个转角偶遇。
被问到何必这么折腾,直接表白不就完了,卢箫笛说:“那多没面子,我得等他发现我的美,主动来追我。”
那边蒋首席就不一样了,穷追猛打,花样繁多。今天排练四重奏,看见彭舟捧着一束鲜花进来,顾宜乐都看傻了。
他把人拉到角落里:“这花,蒋榆送你的?”
彭舟乐颠颠的:“嗯啊,你闻闻,香不香?”
“香你个头。”顾宜乐被好友的少女娇态弄得起鸡皮疙瘩,“你不是直男吗?”
“对啊,我钢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