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没人管他们吗?”
褚航:“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妈给你打过几个电话?你妈都不管儿子的吗?”
学生们起初还有诸多疑惑,但随着深入了解,一方面惊讶这里的养老模式如此接地气且自在,一方面震惊于整个机构的运作。
原来在这边的社区,工作人员会根据系统记录,每年统计70岁以上老人。
行动便利、自理能力没问题,有家里人管的老人,社区不会插手,如果是独居的、行动不便的老人,社区就会登门拜访,看给老人做一个怎样的安排。
不仅如此,社区还会定期举办各种活动,丰富老人的晚年生活。
也会定期招募义工,社区工作人员也有必须完成的服务时间,里面常年工作的人员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得以聘用的。
在这里,衣食住行成本都不会太高,因为无论什么,都是社区进行集体采购。
社区也会和外面的企业、辖区内的一些机构有良好的合作,部分费用会得到资助和支持。
霍凌然总结:“非盈利性机构的低成本高质量运作。”
学生们的世界观唰唰唰地更新着。
原来还能这样!
“那你怎么保证这里的服务?”之前那个男生还在呛,“如果要按摩理疗,怎么办?这里没有吧?”
“我们和好几家二甲三甲医院有定期合作。”
一个中年女人神色温婉地走了过来,笑着继续回答:“不但有理疗,还会定期给老人做身体检查,像老人不怎么注意的口腔、眼睛,我们现在每半年就做一次。”
“今年我们单位还弄了一个app,检查报告不但会给老人看,家里的亲属只要登录app,也能看到。”
封锐:“陈主任。”
霍凌然:“陈主任。”
陈主任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也是社区党群的副书记,没人比她更懂这边的运作和事务。
封锐最早认识她,是因为要去社区给租户办理暂住证,霍凌然认识她,则是因为每年会定期过来做义工。
有了陈主任的带领,一众学生自然可以了解得更透彻。
最后,连之前和霍凌然呛声的男生都不得不承认,比起什么更高服务更高价值的私营机构,这里确实很适合老年人。
因为机构做养老,本质还是为了赚钱,社区无所谓赚钱,只是在实实在在的做事。
做事,把事情做好便可,不过分追求所谓的更好。
因此方方面面都能顾及,社区又能发挥系统内单位的能量,惠及各处。
比如对孤寡老人,社区帮忙填报申请后,只收取了非常少的费用。
预收六十万?月缴八千?
陈主任闻言笑道:“太贵了。这么贵,普通家庭怎么负担?”
普通人也得养老。
挂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相框前,没有跟着陈主任的封锐和霍凌然坐在侧门外的台阶上。
封锐这才知道,霍凌然每学期放假都会过来做义工,已经持续了三四年。
长期义工的嘉奖榜上,霍凌然的照片就挂在上面,是他十六时的样子,坚韧且稚嫩生涩。
封锐坐在台阶上,心思飘荡地想:还做义工,简直优秀得过分。
霍凌然忽然道:“我是跟着封锐才来这儿的。”
“嗯?”封锐扭头。
霍凌然笑笑,却不吭声了。
封锐追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霍凌然坐得比封锐矮几阶,长腿伸着,人后靠,胳膊支在台阶上。
阳光直落而来,洒在男生年轻俊朗的面孔上。
脸上有光,眼底也有。
“我小时候其实不太知道人活着的意义。”
他那时候时常会想,他妈都抛弃他了,他爸也不在了,奶奶那么穷困,为什么还要执意带着他,照顾他,颠簸流离。
也放弃他,不好么。
那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所以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吃尽这世界上的苦头吗?
直到他遇到了封锐。
他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对他、对奶奶,对他们,那么的好。
会上上下下帮他们搬行李,会故意少收房租、晚收租金,还给奶奶介绍工作,给他安排学校。
还会时时刻刻身边揣着一个爱哭爱叫的小屁头,忙的时候顾不上,就给小屁头扔点糖,让他自己吃着玩儿,不忙的时候,把小屁头揽过来,擦擦脸、擦擦鼻涕,揉揉他的头。
霍凌然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生命里那耀眼夺目的亮光,也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活着的希望和意义。
从此之后,他都在拼命追赶那道光、那个人。
而越是追赶,越是了解,那个人就越深刻地映照在他心底。
来社区做义工,不过是他一次小小的追赶而已。
因为最早的时候,封锐也在这里做过义工。
虽然时间不久,好歹也上过义工光荣榜。
封锐又为什么会来?
因为最早的时候,封锐一个人照顾不了全家,外公外婆就是社区帮忙照顾的。
社区除了必要的收费,也不可能要封锐的钱,封锐心怀感念,便过来做了一段时间的义工。
做得太好,上了光荣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