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不疑有他,接过墨汁袋,在最顶层蛋糕的侧面掏了一个洞,再将其一点点推进去,又用多余的奶油填住洞口,肉眼看起来几乎毫无痕迹。
“容思思她爷爷大寿,她每年不都要上台切蛋糕吗?那坏丫头最爱出风头了。”
话毕,将手上掏出来的多余蛋糕体扔给陆致。
“吃了。”
陆致接过,分给韩予瞳一些,她趁机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阮悠比了个“ok”的手势,二人相视一笑。
韩予瞳轻哼一声:“让那坏丫头再敢在学校里欺负夕影!”
阮悠没再说什么,拿出纸巾擦手,抬头的一瞬,手上动作略有凝固,却未停下。
她的斜前方,站着一个男生。
极眼生,也极出挑。
穿着黑色礼服,在线条流畅的下颚几指须臾,打着繁复的温莎结领带,丝绸质地,与修长脖颈相得益彰。身形极高,即使倚靠在雕花背景墙上,却依然不容忽视那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肤色略显苍白,神情桀骜,指尖握着一杯香槟酒,轻轻摇晃,姿态懒散,浅色液体在他手中流转,危险又迷人。
他看向这边,漫不经心,似乎将她们的恶作剧从始至终尽收眼底。
阮悠滚滚喉咙,蹲下身,问:“那是谁?怎么没见过。”
在她们的圈子里,若是有个这样的人物,不等她问,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陆致循声望去,语气里似乎夹着几分不屑,不情不愿地回答:“上个月刚从英国回来的,姓江,具体名字记不得了,下学期要转到我们学校来。”
阮悠恍然大悟,她暑假去瑞士玩了一个月,刚好错过这位江姓帅哥回国的时间。
长泞贵圈里的公子小姐们若在本地上学,大多是读芜一中学这样顶尖的贵族学校。
韩予瞳推搡着阮悠,叹道:“他好像一个模特!”
语气艳羡。
阮悠问:“他多大?和我们一届吗?”
陆致轻哼一声:“不知道。”
阮悠笑了:“你似乎对他有敌意?”
陆致“切”一声反驳:“哪有?”
阮悠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挪揄道:“怎么,你怕他抢了你的风头?”
陆致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嘀咕道:“他能抢得了我的风头?!”
语句流畅,中气却显不足。
死鸭子嘴硬,阮悠心想。
“他看见我们做的事了?”韩予瞳凑过来,突然后怕道。
“大概吧。”阮悠站起身,似乎并不在乎般,“还不走?待会儿该切蛋糕了?”
三人顿时作鸟兽散,故作神情自然地下了台。
另一边,靠在墙上的男生注视着她们满意离去的背影,食指指尖在酒杯上轻弹几下,缓缓抬手,浅啜一口。
面容隐在昏黄灯光下,越发晦暗。
阮悠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欧夕影正四处寻她们,将到来人,终于松一口气。
“你们去哪儿了?”
陆致眉飞色舞,神情激昂:“给你报仇去了。”
欧夕影闻言,面色微变,疑声道:“你们做什么了?”
阮悠笑着:“等着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容家的管家试了试话筒,温声提醒大家,容老爷子要出来了。
话毕,容思思和父亲搀扶着一位老人从旋转楼梯拾阶而下,老人虽是华发丛生,却依旧精神抖擞,双目炯炯。
容父礼节性地发表了欢迎致辞,容思思安静乖巧地立于一旁,浅粉色的裙子愈发显得她娇俏可人,丝毫不见在学校时的刁蛮乖张。
她俯身对老人道:“爷爷,我去切蛋糕了,给您切一块最大的。”
容老笑着点点头,颇为满意。
容思思走过去拿起刀叉,站在蛋糕前,似乎在犹豫从何切起。
阮悠目光灼灼,朝欧夕影微扬下颚:“看着吧。”
容思思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蛋糕,刺破隐藏在其中的透明袋身,猝不及防的,一股黑黑的墨汁喷出来,溅在她光滑白嫩的手背以及花纹繁复的裙身上。
大厅似乎安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
陆致放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还不忘挪揄道:“墨汁太少,不然就喷到脸上了哈哈哈哈……”
阮悠扶着韩予瞳笑得直拍桌,连声附和他。
唯有欧夕影立于原地,眉目隐忍,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