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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手鲜血,红袍狂舞,一头乌发束之不整,血浆从指尖滴下,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灵诸阁的每一寸土地。
路规昧的眼睛,烧成了鬼修特有的幽红。
他隐瞒了数年的身世一朝暴露,堂堂风禺,怎么能容得下一个鬼修的肮脏血脉存留,竟还妄图拜入青箬长老门下传承其衣钵。
他是风禺山的奇耻大辱。
那日之后,陆成仪未曾去牢笼中见过他,也未曾派人带来只字片语。
他被关在风禺最阴冷最森严的监狱里,那里与他呆过数年的风禺似有云泥之别。
监牢里没有阳光,阴沉而不见日,空气稀薄,灵力更是稀微薄弱,日出而寒,日落则灼,寒热相交,伴以火雷之刑,蛇虫鼠蚁尚且避之不及,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说着什么正道之首的风禺山,排外的法子真是毫不手软。
他那时虽然年纪尚小,但修为已将迈过原易期步入百众,成为风禺山百余年来最早修至百众的弟子,诸门皆言天纵奇才,更有甚者将其与风禺掌门相提并论,扬言前途之遥,可堪比掌门尊者。
那些褒奖的溢美之词,此刻都成了阴冷的利刃,化成一道道居心叵测的猜疑屠戮他,恨不能将他抽皮扒筋,以昭正道。
他日日煎于冷寒烈焰之中,那些人要将他的灵核与躯体一同炼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有人要他,没有人过问他,每个人都要他死,要他生煎油烹以祭周景同在天之灵。
他心心念念叫了数年的师尊更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便弃了他。
路规昧抬起头,幽红的眸子狰狞可怖地看着身前的人。
是他陆成仪背弃他在先!
是他陆成仪在收了定情之物后与还周景同行苟且之事。
是他陆成仪将他的满腔真情收归囊下又践踏如蔽履。
何以此刻被指摘的人是他。
“师尊,”他背朝着陆成仪,将自己身上可笑的衣裳缓缓解下,“你怪我杀了周景同,怨我叛出风禺,恨我屠戮渊雪谷主满门,可你何曾问过我缘由,你只当我是你养的一只灵奇异兽,闯了大祸,便可弃之如蔽吗!”
陆成仪像是被什么刺到了心口,痛楚不大不小,要拔出来又觅不到痕迹,他蹙着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路规昧的后背。
那是一个如何狰狞丑陋的后背呢。
整整六天的刑罚将后背的每一寸皮肤都烧伤露肉,初时他有灵力护体,不惧裂焰寒冰,可时间久了,牢笼的灵气太微薄,只出不见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想着师尊不止一次夸过他的皮相上佳,便愚笨地用那些灵力护住自己的皮囊,任由灼心煎核。
再再后来,屏障有了裂痕,烈火像是一只贪狼,破开裂缝扑向他的后背,贪婪地啃噬着少年细嫩白皙的嫩肉,尖锐的牙齿划开他的皮肤,撕扯着露出来的血红嫩肉,如饥似渴,无休无止。
到了白天,毒寒入体,以势如破竹的架势横冲直撞,把血糊糊的皮肉冻住,以使他全然无法自愈自修。
你来我往,整整六日。
路规昧的后背丑陋不堪,皮肉高矮参差,深浅不一,甚至有些肌肉纹理都暴露在外,无数鬼医要为他换皮重生,可因为寒毒太过,束手无策。
他前身看着美艳无双,不想却身背丑陋。
陆成仪的表情有些紧绷,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路规昧的后背,却被他猛地握住。
“师尊在可怜我吗?”路规昧转过身,红眸冷睁,“我受风禺六日刑罚,所欠的也都还清了,我只是可惜,我竟记不得是如何杀了周景同。”
美人红唇微扬,锋利尖锐的犬齿露出,在陆成仪的脖子上轻蹭,“午夜梦回,我时时都想回味,可惜我喝多了,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他死状尚可,大约是被结了一个印吧。”
低低的笑声从陆成仪耳边传来,一字一句,像是索命的厉鬼,在他耳边叫嚣着自己的功绩。“陆成仪啊陆成仪,枉你还是人人称颂的仙尊,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你自相残杀,是不是有趣至极啊。”
“不过你放心,你救过本座的命,即便你只是当本座是个有趣的玩意儿,本座也会因此留你一命的。”冰冷的手从肩膀慢慢爬到陆成仪胸前,沿着单薄的胸口揉蹭,“你已是不灭之躯,可惜不知如何灵力全无,又杀不了我,现如今,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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