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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林瑾娘与人做妾 小霸王贪s意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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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林瑾娘与人做妾小霸王贪色意动**

诗曰:

金陵千灯浮碧空,朝喧弦管似汉宫。

香车宝马花满楼,妙舞清歌露华浓。

又诗曰:

可怜时运去无常,残红幼绿任折之。

天公似欲救淹蹇,绿窗朱户一悲凄。

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

且说大晋毅宗皇帝光兴年间,鄞江府明州怀仁县有个水东巷,巷内住着一户姓林的人家。这户人家生了一对儿女,长姐瑾娘,幼弟琪奴。可怜这户人家福薄多舛,夫妇几年内双双撒手人寰,只留一对姐弟尚在人间相依为命。姐弟年幼,家中又无甚亲戚旁支帮扶,人口衰丧,眼瞧着就要流离颠疐,幸而水东巷头有个姓胡的婆子说起江宁临城有个姓石的人家,他家石大官人娶妻三年未有所出,正想赎买几个妾室通房,瑾娘倒是可以投个出路。

胡虔婆说了此事,瑾娘与琪奴哭作一团。瑾娘哭道:“好狠心的黑心婆子,见我家遭了大难,便来落井下石了!”胡虔婆也不怕这一对姐弟:“姑娘是误会我了,老婆子哪能如此缺德?实在是那石大官人是个心善的人,若是姑娘能投了他去,必定也会照拂哥儿一二的。”

瑾娘搂着琪奴哭了半晌,虽心不甘情不愿,奈何家中实在艰难,思虑再三,终是应了胡虔婆,卖与石家做妾去了。

正应:

珠泪一行行。

哀尽添新妆。

上阳春色谁家,折枝问鸳鸯。

万般无奈处。

怎奈向、目下恓惶。

可怜女儿,此恨谁知,泪断相思。

却说这石绪祖父原是宣徽院副使,父亲是中议大夫,偏石绪生性顽劣,最爱走马斗鸡,家中为他捐了个虚衔散官,只领俸禄,事务应由余人俱办。石绪年逾三十,妻子冯氏尚未所出。这冯氏是个厉害妇人,奈何子嗣命薄,不得已为丈夫采纳婢妾。

林瑾娘貌美,孝期哀尽便被冯氏买去做了二房。石绪风流,最爱女色,见得瑾娘天仙一般人物,喜不自胜,瑾娘虽泣泪涟涟,却也不忘讨巧,央得石家同意将琪奴收留。

林家姐弟虽然贫苦,却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尤其姐姐瑾娘生得淡眉秋水,玉肌轻风,而弟弟琪奴亦是风流娇怯,袅娜弱柳。

琪奴惦念姐姐苦衷,在石家一改心性,谨小慎微,安分守己,一年到头只在兰鹤轩处,极少出门与人交谈,生怕一个不慎冲撞石家,给姐姐带来麻烦。石绪有正妻冯氏,亦有两个妾室,一个瑾娘,一个银芳,瑾娘柔婉,银芳刁蛮,房中又有几个通房丫头,各个美貌伶俐,是以瑾娘入门不过两年便被石绪弃之脑后,两姐弟倒也自在,关起院门只过自己日子。

却说神都有一母同胞兄弟两个。长兄戚如荣,次子戚如昌。戚如荣官至集贤院大学士,膝下一女名贞静,嫁与定国府,又生一子,姓贺名齐,表字明正,家中排行第三,人称“齐三爷”。这贺齐聪明伶俐却不务正业,可谓是“不明不正”。恶四书五经而亲奸佞小人,仗着家中溺爱时常眠花宿柳放浪形骸,终于惹出祸端,与睿王府为一介戏子起了争执。定国公府为避嫌,将贺齐送往姨妹家中避难,可巧正是江宁石家。

石绪本不欲沾手妻子娘家这等麻烦事,却又听得是定国公府所托,即刻让人收拾碧梧院以待贵客。

冯氏自然唯命是从,同时不忘敲打瑾娘银芳和几个丫头婆子安分守己。

夜里各处熄了灯,小厮来报说老爷宿在太太处,于是瑾娘银芳等人便散了。

瑾娘往兰鹤轩去,见屋里点灯,正是琪奴挑灯夜读:“怎么还不睡?”

琪奴放下手中书卷,笑:“姐姐来了。我一时贪看李长吉的诗,是而忘了。”

瑾娘拿下琪奴手中书卷,见琪奴正读到“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一句,微微蹙眉:“好端端的读这首作甚?太不吉利。”她坐下对琪奴道:“今日太太把我叫了过去,说是家里来了贵客,你可听见了?”

琪奴点头:“听见了。”

“那便好。”瑾娘提醒,“那贵客是定国公府的齐三爷,听他们说最是个混世孽障,这番来江宁是因为在京中惹了祸端,要来这里避事两年,为免争端,你素日便只在后头暖阁不要随处走动,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只叫玉书去取便是了。那日客人来前,你先去街上逛着,银子先找红采支着,等石家歇了再回来,想必也就无妨了。”

琪奴自然应下。姐弟寄居石家,因姐姐为人妾室,顶上压着老爷和夫人,边上又有个芳姨娘,是以姐弟万事小心,处处谨慎。琪奴生怕为姐姐惹了什么麻烦,瑾娘与人做妾后自知余生蹉跎,便将一颗心都放在琪奴身上,时常督促他念书背诵,期盼琪奴将来科举出仕,也不负爹娘遗愿,而琪奴本不欲功名,却不忍姐姐困于石家,一心苦读,只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救姐姐脱离苦海。

且说国公老夫人不舍孙儿,留孙儿过了中秋方才愿意放人,是以贺齐到江宁时都已入深秋,石家恭敬迎贺齐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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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笑道:“虽是远房的,论起来到底也算亲戚一场,在这只当是自个家里,有什么不好的缺的,只管跟表姐说,这里虽不如三爷家中富贵,却也衣食无缺,碧梧院中丫头婆子都安排好了,三爷暂且放心住着便是。”

贺齐面上倒是乖觉:“多谢表姐费心。”

碧梧院是石家专门待客之所,便腾出来独独辟给贺齐,地方不大不小,有十来间屋子,也不算拘谨了。冯氏笑:“爷初来乍到,怕是不识路。碧梧院拨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瑶琴,一个叫绵雨,最是老实能干,若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可先问问她们。”

贺齐只笑:“表姐既当我是弟弟,便也不必‘齐三爷’地叫了,听着也是生分,只唤我弟弟就好。”

冯氏听了自然欢喜,笑道:“既如此,明正表弟便是与我大大投缘了。”

众人走至漪菡园内,只见园中亭台秀丽,小巧别致,紫芜丹驳,苔点绮缛。若断若续,如此者百有十处。这漪菡园是赏景之处,夏日里满园荷花美不胜收,可惜此时已过盛夏,深秋时节放眼望去尽是残荷,真真是“残荷犹结高秋绿,深柳遍含斜日清”。过漪菡园便是碧梧院,冯氏笑:“这便是表弟的碧梧院了,那头儿是老太太的明璟馆,那头是我的屏山院,素日若无聊了,便来屏山院玩一玩。”

贺齐点头,一一应了,因他是定国公府幼子,国公府上下十分呵护宠爱,石家家底殷实,但到底不是神京望族,是以此番贺齐来访冯氏是打定了主意要讨国公府好处,自然是吃穿用度无所不应面面俱到。

贺齐虽然顽劣,倒也不是什么无礼之徒,再者冯氏多少也算是远房亲戚,又是受了母亲所托,便也礼让几分,倒少了些混账模样。

冯氏招他去屏山院坐下谈话,言谈间不免谈及神京上意,贺齐虽然年轻,见识却广,见冯氏此状便知其意,面上滴水不漏,只与冯氏打起太极。冯氏问了几句皆一无所获,不免气馁,却又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便叫瑶琴和绵雨先带贺齐回碧梧院休息。贺齐起身告辞,礼数周全,实在瞧不出竟是个比石绪还要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一个。

贺齐走到半途,忽见隔壁院中一青衣少年走进,只见那少年身量纤纤,黛眉丹唇,脂腻雪白,竟是男生女相之貌。那少年面带微笑,笑靥若花,怀中似是捧着一包什么玩意儿,口里喊着“姐姐”便钻进院里了。

贺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见少年美貌,便心生好奇,停下脚步只问:“那位是谁?怎么没听表姐提起?”

瑶琴见贺齐所指,掩嘴而笑:“齐三爷,那是我们林姨娘的弟弟,叫琪奴的。”

“林姨娘?”

“是呢,是老爷头些年从明州买来的林姨娘,因家中孤苦无依,央了老爷也把她弟弟带过来了。因为年岁尚小,老爷见她们姐弟实在可怜,便应了林姨娘所求一齐带来了。”

贺齐再问:“那他也住屏山院了?”

“自然不是。”绵雨也道,“他虽年岁小,到底男女有别,太太安排他住了屏山院后的兰鹤轩处,平素不太出门,就连我们也不大见到。”

贺齐听到此处,心中已生筹谋,只奈兰鹤轩紧挨内眷所居,他是外男,到底不好随意出入相见,便只能暂且按下不表,以待来日。

可怜琪奴鲜少出门与人为难,今日听说石家要来客人,怕自己呆在兰鹤轩处多有不便,一大早便出了角门闲逛,替姐姐买了胭脂水粉,还有两本话本子,直到近黄昏时分思忖着石家动静歇了方才回来,不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一声“姐姐”到底还是引起贺齐注意,从此小霸王设迷魂阵,娇儿郎做瓮中鳖。

正是:

囚人不安囚,役人不只役。

公然谋画中,强取囊中物。

**第二回刁婆子拿粗挟细锦衣郎施以援手**

却说琪奴自在石宅以来,虽有姐姐瑾娘一力相护,但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瑾娘入门时,石绪已有一妻一妾,妻子冯氏父亲原是都总制庸田副使,家中养得她厉害果敢,主持中馈未尝有所懈怠。银芳原是石绪房中丫头,娇俏活泼,泼辣刁蛮,虽是后来才抬了姨娘,却又与石绪多几分亲昵之情。瑾娘刚入石宅未可说不受宠,然她生性木讷柔弱,石绪沾手不过数月便嫌无趣,再好的皮囊若无点缀也成了鱼眼珠子,不过两年便将瑾娘撒开了手自生自灭。后而石绪又在外头养了几个粉头妇人,家中又有几个丫头,是而瑾娘姐弟便被冷落了。琪奴虽心疼姐姐,却亦庆幸姐姐不必日日侍奉石绪那老徒,心中更盼有朝一日能带胞姐脱离苦海。

这日早起,琪奴领着玉书外出买药,抱药而归时撞见银芳。也是他运道不好,迎头撞见看门里的刁婆子,见琪奴低头闷头撞进便迁了怒,一把扯下琪奴怀中物什,骂道:“好贼的东西,竟敢偷了银子去买外头的东西!”

刁婆子是冯氏从家中带过来的婆子,素日里管各处角门,琪奴一进一出自然被她逮到发作。

琪奴只能告饶:“好妈妈,这是误会了,这是我姐姐补身子的药,月月都要去方济堂开方领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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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婆子明知他所说属实,偏要刁难,冷笑道:“你别哄我,方济堂的裴大夫是专给奶奶看诊的,林姨娘又何曾让裴大夫看过?莫不是你姐姐趁着我们不备,私下与外男相会?”

琪奴心下叫苦不迭,那裴大夫乃是数月前给冯氏看诊时捎带着给姐姐看诊一次,也是冯氏允许了的。姐姐是气虚体弱,需常年吃药方能调养一二,是以每月琪奴都亲去方济堂替姐姐领药,哪里想到今日刁婆子突然发作起来。

那刁婆子本也不欲与他为难,只是石家来了贵客,一角一落少不得警醒起来,偏昨儿夜里有个猪油蒙了心的丫头不在院里呆着,倒在碧梧院门口闲逛,被瑶琴逮住后好一顿骂,报给了奶奶说事。刁婆子自然也被冯氏迁怒喝斥几句,满肚子火找不到人撒,便都撞在琪奴身上。

若琪奴是石家客人,刁婆子必不敢如此与他为难,偏生琪奴是个打秋风的,不过仗着林姨娘早年的情分在石家借宿,眼见着林姨娘被石绪冷落,琪奴这个捎带的自然也在石家讨不了好,一月里总要被这些个婆子丫头使些绊子。

若是平常,琪奴便也忍了,偏偏是姐姐需要的药。林姨娘身子本就弱,需要时常吃药补着,否则也不会入了石家多年也未尝有一子半女。琪奴求道:“妈妈明鉴,我姐姐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她体弱,前些日子太太病了,请裴大夫来瞧了瞧,又说姐姐也病着,也让裴大夫给看了看,这才开下的药呢。”

婆子却道:“既是太太的恩典,我自然是不好多嘴的。只是如今家里有着贵客,哪里好叫你这样来去自如夹带私货?既是林姨娘的药,便该由丫头们传话,叫小厮去跑腿,岂有你自个去逛的的道理?这些个药便先收了,叫厨房一一验过煎了再给林姨娘送去就是了。”

琪奴着急起来,跳蹋道:“好没道理的话,从前姐姐的药都是我上街去买的,太太也是肯的,如今怎么又多出这条规矩!”

婆子十分拿腔拿调,欺准了琪奴软弱:“从前没有这条规矩,以后便有了。日后林姨娘要从外头捎带什么东西,都须查验过方才能带进去。”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偏生是姐姐的药,琪奴又没别的法子,这婆子原是冯氏陪嫁过来的,素日里在石家便十分霸道,往日他都是能躲就躲,哪里想到今日会这样刁难。眼见那药就要被婆子收走,忽而又听得门口异动,正是贺齐往里走。

这些日子贺齐倒是有心想与琪奴相会,奈何琪奴生性拘谨,鲜少出门,是以贺齐一时竟逮不到机会与人结识,只好日日带着小厮翠衿去外头闲逛,倒是熟识不少地方。

贺齐瞧见婆子与琪奴拉扯之态,一眼便认出当日那名少年,眼前一亮,又见琪奴眼圈通红,再瞧婆子手中包袱,心下了然,面上只装不知:“好生热闹,这是出了什么事?”

婆子忙道:“三爷勿怪,这是我们家一个穷亲戚,携了私货要往里头带去,老奴正查问呢,不想扰了三爷清净。”

贺齐只笑:“既是‘奴才’,谁又跟你是‘我们家’?既是‘我们家’,又怎是一个‘老奴’?只是不知这位妈妈是哪宗的‘亲戚’?”

婆子哪里想到贺齐会插手此事,冷汗涔涔:“老,老奴是太太陪嫁过来的。”

“哦,既如此,便是表姐那宗的亲戚了。”贺齐只笑,“既是表姐亲戚,那便与我也是沾亲带故了,我却不知道定国公府还有这样家的亲戚。”

婆子哪敢与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攀亲戚,立刻跪下告饶:“三爷饶了我吧!老奴是什么身份,哪里敢与爷攀关系呢?”

“既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又如何敢与人为难?”贺齐冷道,“他既不是你们家的下人,既是穷亲戚,也是府上贵客。今日能怠慢这位客人,焉知明日会不会怠慢了我?家中有如此刁奴,我定要回了表姐将你撵出去才是。”这话自然是唬弄人的,纵是天皇老子也断没有插手农户人家家事的道理,又何况贺齐?只是这婆子见识短浅,听得“定国公”三个字便吓白了脸,哭天抹泪地求饶。贺齐不理婆子,转向琪奴笑道:“你带了什么物什?”

琪奴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俊秀的公子,端见风姿特秀,神清俊逸,又出言相助,不免心生好感,垂眉轻道:“不是别的,是我姐姐的药。”贺齐便道:“既是药,便是救人治病,又何须如此为难刁蛮,你这婆子也太过蛮横,是得好好教训一通。”一边翠衿听了便催骂起来:“还不快自己滚了了事?我们爷大发慈悲,不撵你出去,只让你自个儿去回太太领罚,若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那婆子抖得筛糠一般,连滚带爬逃了。

琪奴抱着包袱心中庆幸,心中惦念姐姐,颔首道:“多谢三爷相救,我还有事,便不能多留了,这便告辞。”说完飞快就往回逃。

奔至园子里时,玉书早已候在假山亭中,见他来了,讶异道:“琪哥儿怎么脸都花了?难道有人给你受气了不成?”琪奴只摇摇头,不欲与人多说:“方才在角门处与看门的刁婆子拌了几句嘴,没有什么,这些东西快些拿去给姐姐吧。”原来除了林姨娘的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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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琪奴悄悄购置的钗环首饰,难怪刁婆子要强夺时琪奴那样慌张。

玉书自然也知道刁婆子蛮横,叹道:“刁婆子是太太陪嫁来的老奴才了,自然高过我们,哥儿也是受苦了。”琪奴摇头:“这倒不要紧,我只不理他们就是了。姐姐如何了?”玉书亦是愁容:“自上次见过哥儿,回去后便病倒了,想是夜里吹了凉风,现如今虽已大好,精神依然不济,一日里总有六七个时辰是睡着的。”琪奴着急:“这可怎生是好?也该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玉书苦笑:“琪哥儿说得容易,大夫又是怎样好请的?前儿日子方济堂的裴大夫还是托了太太恩典才给姑娘瞧了一回,现下太太又没病,姨娘亦有数月未见到老爷了,芳姨娘她们也不爱理人,若是托人去请,少不得还要回明太太,我倒没有什么,姑娘却只怕太太多心,嫌我们多事,又误了哥儿,便叫我不请,自己煎药服了便罢。”琪奴闻此又忍不住落泪,他本就是多愁善感的软弱性子,听闻姐姐委曲求全十分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泣声道:“都是我害了姐姐。”玉书听他如此毁言,忙劝:“琪哥儿切莫伤心,姑娘如此全是为了哥儿,哥儿应记着姑娘的好处,两年后神都大考,哥儿若是能考中,兴许便能赎了姨娘出去,到那时,姑娘这些委屈便也不算白受了。”琪奴只能点头,道:“我知道的。好姐姐,快回去吧,如今我大了,也不好随意出入去见姐姐的,姐姐一切就只能托付姐姐照顾了。”玉书道:“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定是不负所托好生照顾姑娘的,也请哥儿好生保重身体,莫让姑娘再生担心。”琪奴自然应下。

玉书拿药走了,琪奴抹了泪才从园子里转出来,正预备往兰鹤轩回,路上竟又撞见贺齐。

“方才见你便知你哭了,这下可好,更是哭成一个小花猫子。”贺齐笑道,“那婆子说你是石家的亲戚,你又是哪里的亲戚?”

琪奴因贺齐到底相助过,便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柔声道:“原是那婆子胡诌的。我并不是石家的亲戚。”他顿了顿,有些尴尬:“我姐姐是石家的林姨娘。”

贺齐倒不在意石家有几个姨娘,他不过是随口找话与人说笑:“你姐姐既是姨娘,你为何在这里?”

琪奴更觉自卑:“我家里没人了,姐姐怜我孤苦无依,求了老爷收留我,让我借宿这里过活。”他已知道眼前人乃定国公府公子,又被揭破自己寄人篱下情况,只觉十分卑微,不敢抬头直视。

贺齐却笑:“既如此,我们亦算同病相怜了。”

至于为何,便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老刁奴放刁把滥冷情郎别有心机**

琪奴听了此话倒纳罕,贺齐只笑:“你是借宿姐姐家中,我亦借宿表姐家中,不正是同病相怜?”他这话倒投机取巧,逗得琪奴忍俊不禁:“公子这话也好没道理,我与公子又哪里一样?公子还是快别说了。”琪奴这一笑,泪珠未干,朱唇皓齿,恍若清莲含珠,柔情绰态。贺齐不得心神一荡,正要开口,却听瑶琴寻了过来:“三爷,太太说神都来了家书,请三爷过去呢。”琪奴便低头道:“贺公子既有事在身,我便先告辞了。”不待贺齐挽留便扭头跑了,连个说话机会都不给。

算来琪奴已在贺齐手上溜走两次,贺齐不免心生不快,然而瑶琴尚在,也不好暴露心意,便只能板脸随瑶琴去冯氏那里且看家书。

回碧梧院后,翠衿终于道:“爷今儿好没分寸,什么‘同病相怜’的,这话若是叫夫人知道了岂不没趣?”贺齐冷道:“夫人正在神都呢,你不说,她又怎会知道?”翠衿劝道:“爷可克制些吧,才在京里惹了祸事,夫人才叫奴才陪爷来江宁暂避风头的,爷可别在这也惹出什么风流韵事出来,叫夫人知道了,奴才还能有命?”贺齐敲他一记:“瞧你怵的,慌什么,爷还能忘了你不成?”他显是一点儿未曾长过教训:“去打听打听,兰鹤轩的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翠衿听了只叫苦:“我的爷,你可饶过奴才吧。满春园的红蕊姑娘,千秋阁的水筠角儿,哪个还不够爷香的,怎么偏又盯上这个?”贺齐踢他一脚:“你如今胆子大了,倒做起爷的主了?”翠衿哪敢,只能顺道:“奴才怎么敢做爷的主,只求爷在江宁到底收敛些,别再惹夫人生气,也好叫奴才省点心呀。”说完,怕贺齐生气,便溜之大吉,替贺齐去打听琪奴的身世了。

却说琪奴与贺齐谈话两次后,倒觉此人是个侠肝义胆路见不平的好人,也并未姐姐说的那般荒唐,心中戒意倒是松了许多。

翠衿虽不愿主子荒唐,奈何他是从小跟贺齐到大的,便也只能照贺齐话去做,他嘴甜腿快,不过一天便打听来了琪奴身世,回碧梧院便告知了贺齐:“爷托奴才打听的事奴才都办妥了。这林姨娘是早些年石家从外头买来的妾室,她们原是明州怀仁县水东巷林家的。林家只剩一对姐弟,父母亲人都死绝了,林姨娘不忍幼弟在外受苦,求了石老爷把那位哥儿也带了进来,只是那小哥儿到底不是石家的正经亲戚,素日就只住在兰鹤轩里不出门的。那些下人都叫他琪哥儿,只知道乳名叫琪奴的,名字却都不知道了。”

见贺齐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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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翠衿嘴快,又说:“那林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家中没人了才被人买来作妾,可石老爷是个喜新厌旧的,没两年就把人撒开手不管了,如今院里倒是一个叫银芳的芳姨娘更受宠些,这芳姨娘原是伺候石老爷的丫头,前几年才抬了姨娘的,再其他就是石老爷在外头养的粉头娼妓了……”贺齐皱眉:“停停停,我叫你去打听人家,你打听石绪的房内事做什么?”翠衿笑:“奴才这不是怕爷嫌弃奴才只做七分事不够勤快,才多嘴了几句嘛。”贺齐知道翠衿圆滑,也懒得计较,冷哼道:“你既多嘴打听了这些,可又问到他几时出门的事了?”翠衿顿时愁眉苦脸:“我的爷,你可是问到实处了。他因在石家身份尴尬,平日只呆在兰鹤轩中从不出门的,唯独每月初一十五会上街采买些东西。昨儿正是初一,他替他姐姐去方济堂领了药回来才叫爷给撞见了。爷若是想守着,得到十五那日才好见他呢。”这样的消息自然好不到哪去,贺齐也不是那个好耐性的,哪里会等上半月又半月的。偏他心眼多,眼珠子一转便笑:“他月月替他姐姐领药,那他姐姐定是身子不好的了。”翠衿不明主子算盘,只点头道:“确是如此,听那起子人说,依然吃了大半年的药,仍不见好转呢。”贺齐点头:“既如此,你便再替我去办一件事来。”

两日后,角门的婆子又捉住一个丫头携带包袱入府,这下子可叫刁婆子逮到了把柄,既不是贺家的公子,也不是林姨娘房里的人,不过是个在外院打扫的粗使丫头,哪来的月银去买人参木香的好药,刁婆子自认抓到把柄,提着那丫环劈头盖脸直骂:“你个狐媚子歪心眼的,哪来的这些银两买上好的人参,只怕是偷了太太的东西去卖吧!”两人拉扯之下,竟从包袱里翻出一枚玉牌子来,这下可叫刁婆子逮住了证据,揪着丫头骂:“好哇,原来罪证在此,说,这玉牌子是你从太太屋里偷的不成?”

那丫头哭哭啼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辩不是自己所偷。婆子料她也辨不出什么,便要提人去冯氏面前打发撵出去配人完事。不曾想冯氏正与贺齐说话,笑道:“贺家弟弟来江宁多日,可还住得惯么?丫头婆子若有不好的,弟弟只管告诉表姐我,万不要将那虚礼拘在心上委屈了自己。”贺齐摇扇笑:“表姐牵挂,这些日子倒还习惯,我不喜欢热闹,碧梧院清净,正是好去处。”一边翠衿忍不住暗自偷笑,心道这位主子可是最喜欢热闹的了。

姐弟俩正说着虚话,外头泽兰传话:“太太,看门里的刁婆子传话来,说是有个丫头要撵出去,请太太做主呢。”冯氏柳眉立刻沉下:“好没眼力的丫头,我这儿正和客人说话呢,她来作甚?”泽兰瞧了眼贺齐眼色,低声道:“那婆子说小丫头偷了东西,是一枚玉牌子,要问问是不是太太丢的东西。”说罢便将玉牌子呈给冯氏一看,冯氏奇道,心想她何曾丢过玉牌子,又看那玉牌子上的八骏图纹样,心下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她的东西,分明是贺家三爷的玩意儿。冯氏脸色阴晴不定,贺齐自然发现:“表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不如表姐先行处置,我便告辞了。”

“且慢。”冯氏忙道,心想此事也瞒不过贺齐去,便朗声对泽兰道,“去把那婆子和丫头都领进来。”泽兰去叫人后,冯氏转向贺齐道:“贺家弟弟,真是对不住你,表弟近日是否失了一件玉牌子,上面刻着八骏图样的?”贺齐奇道:“表姐怎么知道?”随即又笑:“我原是借宿表姐家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欲让表姐知晓的。”冯氏叹气:“表弟差了,你既来了我家,我便当你是亲生弟弟看待的,如何会嫌你多事?也是姐姐不好,未能照看家中,才叫这烂了心肠的丫头窃了你的玉牌子去。”话音刚落,刁婆子便提着丫头进来叩首道:“刁婆子请太太的安,太太万安。”冯氏托着玉牌子道:“刁婆子,你说这玉牌子是这丫头偷来,是也不是?”刁婆子正想着邀功,连连点头:“正是呢,这丫头是外院洒扫的粗使丫头,叫紫菀的,今儿老奴上值时,见她偷偷摸摸夹带包袱,便立刻搜了果然搜出一块玉牌子来。老奴担心是太太房里失了东西,又不知是不是她第一次偷窃,便来直接回太太了。”冯氏脸色难看,家中出了偷盗丑事,头一遭便是说主母当家不好的,偏生偷的还是客人的物什,又不好隐瞒,当真是在外人面前丢尽了脸。这时贺齐却笑:“这姓刁的婆子倒真是个不辞辛劳的。前几日我才撞见她在角门那处查包袱都查到姐夫房中了呢。”冯氏惊异:“此话怎讲?”贺齐摇扇道:“姐夫房里有个叫林姨娘的吧?前儿日子我去街上逛了一圈,回来便撞见刁婆子与一小官人拉拉扯扯不知在做什么,细问之下才知是那位林姨娘生病吃药,她弟弟去替她买药回来,却被这婆子截住,说是不准夹带私货进去。”贺齐笑意浅浅:“姐姐当真家风严谨,连姨娘房里的人都不能携带物什玩意儿,想来江宁也没几家及得上姐姐家风的。”他这话自然是讥讽,冯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不好立刻发作,只能转向婆子骂道:“好蠢钝的婆子,林姨娘生病是通家都知道的事,她弟弟要出去买药亦是天经地义,你又来插什么手?今后林姨娘房中的人,你一个都不许管。”

刁婆子被劈头盖脸喝斥一通,老脸通红,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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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白脸辩道:“太太这话可伤老奴心了,老奴也是怕内宅生秽,一时猪油糊了心,才为难了琪小哥几句,并非是存心为难啊。若非老奴尽心,今日也查验不出这丫头窃玉之事,求太太看在老奴没有功劳已有苦劳份上,绕过老奴吧。”她自以为此番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哪里想到座上主子心中已有谋定,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窃玉案一锤定音少年郎落入圈套**

且说上回刁婆子查出小丫头私窃玉牌子,不依不饶闹至太太面前,却被太太敲打一通,心存不满,又生邀功之心。

贺齐却笑:“你既说你尽心尽力,不是说有个包袱吗?想必除了玉牌子,你定还翻出了什么吧。”刁婆子一听,喜道:“正是呢,这丫头黑心肝的,偷了三爷的玉牌子不够,想必是也顺了一些银两,竟买了根上好的人参。”她忙不迭捧上包袱以证清白。

贺齐冷哼:“这便是了。”他道:“翠衿,你怎么办的事?”一边翠衿立刻跪下磕头:“三爷休怪,实在是这丫头蠢钝如猪,奴才是照三爷吩咐,找个伶俐的丫头去买根人参来煎茶补气,那丫头不肯,说没有太太的吩咐,她不敢随意出府。三爷不愿麻烦太太费心,便给了玉牌子为证,说是若有人为难,以这玉牌子为凭证,只管来找三爷说话就是。”翠衿口齿伶俐交代完后又骂起紫菀:“你怎么回事?替爷跑个差事就办成这样,不过一个婆子而已,她既疑你是贼,你只说是三爷的吩咐就是,何苦还要闹到太太跟前?”

紫菀只捂着脸哭:“我原是想说的,可刁妈妈原是太太陪嫁过来的,她又厉害,我一说话便来绞我嘴,我再说,便说要将我打出去配人,我便不敢说了。”只见紫菀脸颊青紫通红,定是刁婆子拧出来的。

冯氏被这一遭闹得肝火旺盛,怒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妈妈?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倒仗着是我的陪嫁拿腔拿调起来了。泽兰,去叫人来,把这婆子捆起来撵出去。”

刁婆子哪想到这些,哭天抢地求人,却还是被奴仆堵了嘴捆了手拉了出去。那个叫紫菀的丫头双颊通红,也是可怜,不知自己又该如何下场,泪水涟涟。冯氏余怒未消,贺齐慢将玉牌子系在腰间:“表姐也莫气坏身子,此番皆是那姓刁的婆子作祟,与表姐有什么相干,为这样的人气坏了,岂不吃亏?”冯氏强颜笑道:“表弟说的是,是那婆子黑心烂肠,让表弟看笑话了。”说罢她又喝斥:“还不快滚出去,倒叫客人白白看了笑话一场。”贺齐但笑不语,冯氏心中怨恨,回头又将家中上下训斥一通,同时又请了方济堂的裴大夫来家中为林姨娘看诊,好免了自己苛待妾室的名声,而那叫紫菀的也因贺齐说看着可怜,讨去了碧梧院当差,竟是因祸得福之遇,此后境遇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刁婆子一事后,一时倒无人敢怠慢了林姨娘及琪奴,裴大夫来瞧了林姨娘后,说不过是体虚气亏,除了按时服药,每日取一参须泡茶煎服亦可。琪奴千恩万谢,自是又掏出不少银两去买人参。因冯氏发了话,他如今在石家来去并未有什么人敢随意置喙,皆因贺齐之功,因而琪奴心中很是感激,算来自己也得贺齐两回相助,是而总惦记何时报恩,怎奈贺齐乃国公府之子,吃的喝的见的玩的什么没有?他一介平民百姓,素日购置姐姐药材已是捉襟见肘,又如何有那些贵重玩意相赠?

琪奴翻箱倒柜,终是寻出一些茶叶,是石绪去岁外出办差带回来的,三房各都分了一些,林姨娘惦记他,托玉书带了些给他,他不舍得吃,倒还剩了一小瓮,便都收拾出来,预备去寻碧梧院的翠衿,将茶叶回赠以表谢意。

翠衿被叫出来,见是琪奴来访,心下叹息,面上喜气:“可巧是贵客呢,琪小哥儿快往里去略坐坐吧。”琪奴连连摇头,只道:“我就不便打扰三爷了,今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表表谢意,因三爷之情,姐姐才能请了大夫好转,这点子茶叶不成心意,还请小哥替我转交三爷。”翠衿无奈道:“既是向我家三爷聊表谢意,就该亲自去道谢方显诚心,我代为转交,岂不显得太过怠慢?”琪奴细想道理如此,便跟着翠衿入内了。

翠梧院确是画栋朱帘之处,石家听闻定国公府所托,一力装饰,力求美轮美奂,院子竟比冯氏所居的屏山院还气派一些,院子里有石家的仆役,有随着贺齐南下的下人,加起来零零杂杂竟有四五十人之多,冯氏身边都只二三十人伺候。琪奴见那些下人之多,心中更警不可冒犯之意。翠衿领他去了书房见人,只见贺齐正题诗,翠衿于门口朗声道:“三爷,琪小官人来了。”

贺齐闻声抬头,放下笔头,笑道:“快请进来。”丝毫未见怠慢之心,倒像是敬他贵客似的。琪奴心生好感,微笑道:“多谢三爷好意。”又将那番表谢之话说了一通,捧着那瓮茶叶道:“这碧螺春是姐姐和我都舍不得喝的,虽及不上三爷素日喝的好茶,亦是我们一番心意,还望三爷莫要嫌弃,笑纳才好。”贺齐未见鄙夷之色:“翠衿,收下。”又道:“今儿你既带了好茶,不如再略坐坐,同我一起吃个茶才是。”他一番盛情好意,琪奴也不好推辞,只能应了。翠衿领了茶叶去泡,却未曾动琪奴的赠茶,只从箱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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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拿了新的茶叶来泡,琪奴自然是不知的。他和姐姐不舍之茶在定国公府面前却是上不得台面的糙物,贺齐自小金尊玉贵,怎喝得这样的粗茶?是以翠衿只泡了壶袁州金片。

翠衿领茶走后,书房内只剩下贺齐琪奴二人。贺齐假道:“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受不起你这番好意。”琪奴却道:“非也,三爷虽无意相助,可若非三爷,那婆子今日还与我为难,姐姐还不能请大夫相看。我们姐弟虽未受三爷直接恩惠,却也因三爷利好,这份谢,三爷定是受得起的。”贺齐爽快道:“你既这么说,我便受了这份谢意了。对了,你我相见三回,我却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琪奴羞道:“拙名恐污爷的清听。”却仍报了自己的学名,原来他姓林,名瑾,琪奴只是乳名。贺齐笑:“这名字极好,怀瑾握瑜兮,我瞧你便是一块美玉。”此话有些轻佻了,却也是真心实意赞美。琪奴只羞道:“三爷莫取笑我了,我哪里是什么美玉呢?”贺齐却笑:“你若不是美玉,那我也是‘不明不正’了?”见琪奴疑惑,贺齐道:“我姓贺,单名齐,表字是‘明正’二字。”琪奴方知自己口误,忙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三爷莫怪。”“我并没有怪你。”贺齐端出一副宽宏大量之态,“不过是希望你莫要妄自菲薄。”

说话间,翠衿端茶入内,茶香满室。贺齐请琪奴品茶,琪奴一品,便知这不是碧螺春,但是什么茶他倒也尝不出来,直觉口齿留香,微苦回甘,悠绵不绝,虽不懂是什么茶,也心知定是比他的陈年旧茶好上百倍,不免脸红自卑。贺齐只道:“你既赠了好茶,便也尝尝我带来的茶,这是袁州金片,是我母亲最爱喝的,此番南下我也只共带了一瓮,正是礼尚往来之数。”简单一句便化解琪奴尴尬。琪奴不由以为贺齐当真是月朗风清之辈,心中亲近之意更甚,倒将姐姐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贺齐本就能言善道,又存亲好之意,他虽贵为国公府之子,却又常年混迹酒楼茶馆,与一干狐朋狗友厮混,要想拿捏琪奴心思简直是手到擒来,更况林姨娘有心荫护琪奴,倒将人拘在兰鹤轩终日不得出,是以养得琪奴单纯懵懂,虽灵慧无市侩,有机警而少世故。贺齐不过一通甜言蜜语,便引得琪奴以为此人是个贵不凌贱的好人,更是有通好之意。

正是:

平生交友未解事,尊卑岂碍往来频。

呆儿只见玉面君,哪知算计一点心。

此后两人便更是亲厚,琪奴一改往日深藏简出之态,常往碧梧院中去,碧梧院诸人亦得贺齐吩咐,从不拦琪奴去路,见到琪奴皆尊称一句琪公子,更让琪奴倍觉贺齐待人贵贱无二,已将贺齐认定是那贤良方正之人,哪知自己正步步落入贺齐圈套,将来更是叫苦不迭难以为计。

琪奴与碧梧院往来之事自然瞒不了林姨娘,因病愈之事,林姨娘心中亦是感激贺家公子,却又听闻弟弟与其往来,虽欣喜琪奴能得贵人赏识,又不免暗暗心惊是否另有隐情。堂堂国公府公子如何对一布衣百姓青眼相看,甚至许人进出自如畅通无阻。她到底放心不下,便叫玉书去请琪奴前来说话以探明细。至于姐弟谈话几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林姨娘警惕生戒语贺三爷巧计诱取人**

话说林姨娘因闻琪奴与贺府公子交好一事心生不安,便叫玉书传话琪奴前来一叙。因前儿个才闹出刁婆子一事,并没有什么人为难琪奴,又是弟弟探病姐姐,也可算是名正言顺,是以请过太太示下后,琪奴便可入内探望,只是也得在堂屋相会。琪奴掀起帘子进了堂屋,只见姐姐病体初愈,正坐圆椅上候他。姐弟俩见面先嘘寒问暖一阵,因琪奴大了,到底不方便,林姨娘便先开了口问道:“你同那贺家公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玉书说你常与他往来,先头我同你说的话竟是全浑忘了。”琪奴笑道:“姐姐莫急。那贺齐虽是国公府公子,可他为人脾性和善得很,先前我替姐姐买药,被姓刁的婆子为难,便是他帮了我一把,可知他不是一个区分贵贱的人。”

此事林姨娘亦从玉书口中听说,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到底与咱们云泥有别,更何况他此番不过是因在神京惹了祸事,才来石家避嫌几日,待风头过去了,自是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国公府公子,你却是不能跟他去的。”琪奴讶异:“姐姐胡说什么呢?我何曾想过这个?”林姨娘道:“我自然明白你没想过这个,姐姐只想提醒莫要失了分寸忘了警醒,今日他待你好,许是觉得江宁无聊,权把你当个乐趣逗一逗,姐姐怕你真引以为友,反而失望了。”琪奴宽慰:“姐姐这是多虑了。我虽与他亲近几分,可从未忘记尊卑贵贱。姐姐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也要为贺齐说几句好话惹姐姐烦心,他实在不是姐姐所想的纨绔子弟,倒是个再谦和不过的,素日从未嫌我穷酸晦气过。我心知姐姐忧虑,怕我忘了德行惹了祸事,有姐姐教诲,我自是不敢放肆,即便与他交好,我也时刻小心,谨守本分的。”林姨娘叹气:“我自然明白你的,你最是温顺听话的,就只怕你受了欺负也不同我说,白叫我担心着。罢了,你既已拿了主意,我也就不多讨人厌嫌了,你自己且看分寸吧。”既如此,姐弟便算是于贺齐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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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定了共识。

又说贺齐那头,耐着性子与琪奴周旋两月,自觉时机成熟,便邀琪奴出门游玩。

琪奴犹豫,怕多事之扰。贺齐便道:“你且放心,我已同表姐说了,今日是我邀你出府,表姐不会怪罪于你。”至于冯氏,起初听闻贺齐与琪奴多有往来甚是惊异,心中亦隐约有几分猜测,然琪奴到底与她没什么相干,若此人真能讨了贺齐的好处,她又何必拦着两人不见?便也随他们去了。琪奴听贺齐已得太太允许,又觉这两月来贺齐诚意相待,若再推辞便是无礼,恰巧快逢年下,便应了贺齐邀约,哪里想到正是这一应便踏入贺齐陷阱?

正是:

请君入瓮,一朝踏错子;图穷匕见,而今显真意。

琪奴虽长于石宅数年,却因深居简出少于游玩闲逛,而贺齐虽才至江宁数月,每日不是会酒便是观花,在江宁又结识不少纨绔子弟,是以竟比琪奴还熟识江宁风情。二人乘蓝绸锡顶车行,贺齐穿着石青金线撒花大袄,下着淡色撒花绫裤,重金兼紫,贵不可言。琪奴却着一身青灰绵绸袍子,本也端正,因坐于贺齐身旁,倒显得几分乞穷俭相。他二人先去逛了观涛江,游了八云巷,后又去燕红楼吃饭。琪奴哪里享过这样的好日子,同贺齐玩在一起,都觉畅快许多。到了燕红楼,贺齐早叫翠衿定下宴席,桌上一碟糟鸭信,一蝶鲤鱼白烩豆腐,一碟鲜虾腌汁拌海蜇皮丝,一碟糟茄,一碟鸡汤烩乌鱼蛋,一碟黄芽菜煨火腿,一碗红丝面,一品牡丹燕窝,又有数种小食不计。除了菜肴,还有一壶仙茅春红。其他的倒也罢了,这仙茅春红品起甚妙,尝在口中无甚酒味,倒像果水一般,然而酒劲最足,悠远绵长,怕是那武二郎来了也要醉倒。琪奴却不知底细,只当是普通果酒,两杯下肚便迷糊起来,三杯下肚便天旋地转,倒进贺齐怀中。

正是:

鸟啼夜阑愁雨,花乱也。袅袅孤月,初散髻儿,又卸衫儿,娇儿醉醺,重重珠幕遮。汗湿枕上发,似梦浮云流香汗,只嫌沾花上雨肠热。

琪奴朦胧乍醒时,却见自己搂着贺齐潺潺流水。饭桌早已撤下,贺齐与他衣衫狼藉滚在床上,大手摸他胸乳揉搓,竟是一副禽兽之相。琪奴一身酒意皆被吓退,哭叫起来:“贺三爷!贺公子!您这是作甚!”挣扎着要从贺齐怀中挣脱。贺齐搂着不放,只笑:“你这呆子也太好骗,我不过装乖几日,诱你出来玩一玩便罢。你听话些,也好少受些罪过。”琪奴哪里能肯,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求三爷放过我,三爷想要什么人不能得,偏要与我为难?往日我若有什么对不住三爷的,三爷大可说开,不必如此羞辱我!”贺齐只亲他嘴,却被琪奴避开:“这怎会是羞辱你?爷看上了你,一见你就心生喜欢,才想与你相好呢。”他本就是个风流公子,床榻上什么甜言蜜语不说,如今见琪奴泪流满面,便也放软姿态哄骗:“你乖乖听话,让爷好好肏上一回,今后爷必定宠你。”说罢便将琪奴折过身去。

琪奴本就喝了酒虚软,贺齐力气又大,纵然不甘亦被贺齐压在身下,门户大开。早在他昏睡期间贺齐便以手弄过,如今更是迫不及待,提枪直刺,只把那口雏穴生生捅开。琪奴未经人事,贺齐又莽撞插进,煞时痛得脸色惨白,当场落红,然贺齐兽心已生,哪里管他,只提着他双腿便肏,把人肏得涕泪涟涟。琪奴又惊又惧,下身被犯更是疼痛不已,是以毫无快感,直觉一把烧红的刀子在他体内进出似的,割得他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那身青灰袍子被贺齐剥光丢在地上,露出里头雪白肌肤,更叫身上人血脉贲张,肏得更加起劲来。琪奴无法反抗,任他在里作弄,有词证曰:

青丝如瀑肌如雪,借他花心处,生门软如棉,菊蕊绽似艳,乱红飞出,娇儿泪满衿。今宵云雨一夜迟,弄得满身汗,只怕恶狼未餍,伤心难忍,情难自控,夜短犹未足。

贺齐原只瞧上琪奴皮囊,然将人拢在怀里后,只觉琪奴身子又香又暖,那处更是一个宝地,光滑湿淋,裹得阳物又紧又湿,不免发性更甚,只将人颠来倒去肏弄,或迷鸟归林,或饿马奔槽,弄得琪奴又痛又胀,生生昏死过去,只被贺齐生生作弄一夜,残粉红褪,待贺齐爽利完后,琪奴早厥死过去,雪白玉臀几点猩红,竟是落红之相。

琪奴悠悠转醒时,未见兰鹤轩熟悉陈设,只见一大红纱帐,心下生疑,正欲起身,浑身疼痛不已,他立刻想起前一夜的荒淫情事,吓得脸色煞白,连贺齐在不在都不顾,忙裹起衣服连滚带爬逃了。

且说贺齐肏完琪奴后虽畅快淋漓,却也觉得少了琪奴娇语颇为遗憾,正想着下回定叫琪奴醒着与他做上一回,翠衿便来告知琪奴逃了。贺齐气定神闲,只笑:“由他去,别一下子弄坏了人家。”翠衿看主子笑意莫测,心下打鼓,只为这琪奴公子暗中祈祷。

琪奴匆忙穿衣逃回石宅,他形容狼狈,姿态别扭,看门小厮本不欲放他进门,以为是哪个打秋风的叫花子,认出人后一愣神,便被琪奴溜了进去,此番惹出多少流言蜚语暂且不提,只说琪奴昏昏沉沉,一心只想逃离贺齐,直至兰鹤轩中方才安歇。他后庭肿胀火辣,尚有湿黏之感,身上仍有贺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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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琪奴掩面直哭,恨自己错信恶人,悔未听姐姐教训,又惧昨夜东窗事发,身败名裂,思来想去竟也只能咽下这口苦果,叫兰鹤轩的丫头们打水来洗。丫头问起,琪奴只说自己在外头从车上摔下来才如此狼狈,又把人遣退了关上门,自己脱了衣衫照镜,只见贺齐禽兽不如,胸上、腿上、股间尽是凌虐痕迹,尤其股间斑斑白精更是刺目。

琪奴眼圈通红,几生寻死之心,却又割舍不下姐姐,思及日后愈发绝望,眼下却也只能独自沐浴,洗去贺齐兽行痕迹。

却说贺齐心知琪奴必不敢告,却也会将自己视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然他尚未餮足,必要玩上够本方可松手,于是琪奴虽躲着他,他亦想好别的法子前来拿人。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贺三爷强取小郎君林姨娘病躯求主母**

上回琪奴叫贺齐言语诱哄,春风一度,回兰鹤轩后便大病一场,虽悔不当初,然木已成舟,亦悔时晚矣。林姨娘听闻弟弟病重,遣玉书来瞧,琪奴怎敢说与人知,便只道自己是被风扑了着凉,没什么大碍,林姨娘又不好差人去问贺三爷作证,此事便这么含糊过去了。

却说琪奴自被贺齐诱骗,回头发起高热来,请了大夫来瞧,却说是七情不节,阳虚外寒,又问及琪奴可曾吃错什么东西,受过什么伤。琪奴脸色煞白,回神过来那日仙茅春红定是下了药的,一张小脸青白失色,贝齿紧咬,只道自己是受了风寒,大夫虽心有疑虑,但到底不能多问,遂也就与他开了药方,嘱咐需静养两月才好。琪奴便以大夫之口闭门不出,躲在兰鹤轩中不问世事。然他夜夜惊惧,噩梦连连,只觉魂在梦中,身在狼窝,正是豺狼塞路,断送红尽春病,于是日日颓靡,夜夜泣泪,四五日下来非但未曾好转,反更病重了。这日玉书受林姨娘所托去给兰鹤轩送姜粥,一打帘子入门,卧房里头竟无人伺候,琪奴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一头湿汗,玉书伸手一摸,可了不得,人烫得不像样子,险些砸了姜粥,连忙出去就要叫人,一出兰鹤轩倒迎面撞上贺齐。她不知琪奴与贺齐恩怨,见到贺齐便激动道:“原是贺三爷,请三爷救救我家琪小哥儿吧。”

贺齐亦是数日未见琪奴,正想着今日怎么说也要强见一面,却见一脸生丫鬟从兰鹤轩内跑了出来,着急仓惶,鬓发微乱:“他怎么了?”玉书急道:“琪哥儿自跟三爷一块出去后,回来便找了风寒,找了大夫开了药方,却不见好转,人也是越病越重,我方才受姨娘所托去给他送姜粥,却见兰鹤轩里竟无一人伺候,琪哥儿躺在床上,人都烧糊涂了!”贺齐虽知琪奴病因,倒不曾想他隐忍至此,险些丢了性命也不愿与人言辞,当下便将玉牌子给了翠衿:“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兰鹤轩既无人伺候,那也不必麻烦他们了,叫人将琪奴挪去碧梧院吧。”玉书万分感激,也顾不得冯氏是否忌讳,落泪道:“琪奴能有三爷如此好友,是他的福分了,奴婢多谢三爷了。”贺齐只道:“你既说我与琪奴是至交好友,又何必替他言谢?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玉书见这贺家公子竟如此相待琪奴,便更生感激。

且说琪奴病势缠绵,高热不退,恍惚中只梦自己坐大红纱帐之中,赤身裸体,与一阳刚肉体抵足缠绵。他面色羞红,不欲行此房事,却又贪得那人温暖,忍不住体酥肢软,便倒在那人怀中任人采撷。也是贺齐霸道,硬将琪奴淫欲煽动,诱他迷花困酒,交颈罗帷。琪奴正酒浅花深,那人突然一笑,道:“好琪奴,你不认得我?”他定睛一瞧,只见与自己交媾之人竟是贺齐之貌,唬得他大叫起来,自梦魇中醒,魂回身躯,却见床边陌生陈设。

琪奴尚且混沌,却见一美貌丫鬟上前柔声道:“琪公子醒了,身上可有哪里还难受?”琪奴认出那人:“你是紫菀?你怎么在这?”紫菀道:“公子忘了?我前儿日子已被太太拨到碧梧院伺候了。”碧梧院,那不正是贺齐住处?琪奴一惊,立刻要翻身下床,却被紫菀拦住:“公子这是作甚么?三爷说了,若叫怠慢了公子,我们便要吃板子的。”“我不住这里!”琪奴眼眶泛红,执意要走,“我不住这腌臜地儿,快放我走!”门外却有声音:“什么腌臜地儿?”紧接着便是贺齐走进。紫菀忙道:“三爷。”贺齐颔首:“你先出去吧。”“是。”紫菀便退了出去,屋里又剩下琪奴和贺齐二人。

经此一遭,琪奴已识贺齐人面兽心之质,见贺齐进来,又是惊惧,连连后退,最后将一身被褥裹紧,战兢连连。贺齐见他吓成这样,心中好笑,面上仍装出好友模样:“这是做噩梦了?怎么脸吓得如此白?”又道:“你昏睡了两天,我请了方济堂的裴大夫来给你瞧,对症下药,两副药下去,果然退烧了。”琪奴听得“对症下药”四字,脸色煞白:“你说出去了?”贺齐理直气壮:“大夫要给病人看诊,自然是望闻问切面面俱到,若有隐瞒,岂不耽误了病情?”琪奴眼前一黑,只觉眼穿心死,万念俱灰。贺齐不过逗他两句,哪里想到一下子人脸色便灰败下去,竟陡然生出死意,只好恼道:“你这怂货脓包样子,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就吓成这样。日后若是跟了我,这贼鼠的胆子岂不立刻吓破了?”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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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回转过来,明白贺齐并未往外说去,他一半惊魂甫定,一半失魂丧魄,一口气哽在胸中突然泄了,化作泪水止不住地泣声。

贺齐听得琪奴哭声便烦,也失了几分耐性:“有什么好哭?不过叫我肏了一回屁股,若是以后日日都肏,难道你还能日日都哭?”琪奴听贺齐不三不四的话,眼泪更凶,骂道:“你要肏屁股,怎不去肏那些粉头娼妓,却来玷污我?我又不是什么兔爷,也不是你的娈童,你何苦要来害我?”贺齐气极反笑:“爷害你?你可知道别说江宁,哪怕是神京上下,想与爷春宵一度的男女只多不少,爷肏你屁股是瞧得上,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琪奴本就受辱,听贺齐这样胡诌,更是生出心气,也不顾自己寄人篱下了,开口骂道:“既是多得很,你怎么不去肏他们倒来弄我?早知你是这样奸邪小人,我就不该轻信你酿成此祸,简直是,简直是……”他语塞几句,又恨贺齐入骨,咬牙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这是咒贺齐去死了。

贺齐冷笑一声,直接欺身压上:“原本怜你是初经人事,到底可怜些,想着放你休息几日,既然你如此厉害,尚有力气骂我,不如倒留着多伺候伺候我。”边说边去剥琪奴衣裳。琪奴本就大病未愈,怎挣得过贺齐手段。他边哭边叫,又是骂贺齐畜生不如,又是求贺齐好哥哥,然而砧板鱼肉如何逃脱,正是:

花应不怜帘前醉,酒误引得终身误。

寂寥深院无处诉,欢始愁终泣兰露。

却说林姨娘本就体弱,又因忧心琪奴康健,心中郁愁难消,早起便又咳了两声。这时玉书来报,说是贺齐差人将琪奴挪去了碧梧院。林姨娘顿觉不妙,再细问玉书究竟,才知晓来龙去脉,再一想琪奴端倪,便猜出几分真相,胆颤心寒,险些也要随琪奴一起昏厥过去。然她到底镇定些,很快便想明白以她之力定救不出琪奴,思来想去竟只有冯氏可求,于是叫玉书带了一包银子,前去求见冯氏。

可巧冯氏正在堂屋,听闻林姨娘来了也未拒绝,笑眯眯便将人迎了进来。林姨娘行了礼尚未开口,就听冯氏笑道:“妹妹今日来得可巧了,我这儿正有一件东西要送妹妹。”便叫泽兰送上一支银镀金镶珠宝蝴蝶钗:“这是前儿个老爷赠我的,我瞧着样式有些年轻,给妹妹倒是正好。”林姨娘也白了脸,强笑道:“妹妹得姐姐照拂,又怎好收姐姐这样贵重的礼物?姐姐还是收回去吧。”冯氏握着她的手,十分亲厚:“妹妹快别说了,前儿日子家中下人怠慢妹妹,是姐姐的不是,姐姐正愁如何补偿妹妹呢。妹妹若不收这礼,便是心里记恨姐姐,不愿原谅姐姐了。”她话已至此,若是林姨娘不收,便是不知好歹了。林姨娘强撑病躯,道:“既是姐姐好意,妹妹就恭敬不如从之了。”她尚想挣扎一番,冯氏却又开口:“还有一条貂皮做的披风,琪兄弟近日不是病着么,便带去给他,年下也好御寒。”林姨娘心头一颤,道:“这貂皮哪是琪奴能用的?太太还是收回了吧。”冯氏只笑:“琪兄弟福气大,有什么不能用的?别说是貂皮做的披风,现如今他与国公府公子好了,哪怕是海龙皮都可用的,妹妹就别推辞,只管收下吧。”林姨娘慌忙站起身来,垂泪道:“还请太太发发慈悲,琪奴不过是一介布衣,如何敢与国公府高攀?今日贺家三爷将他挪去碧梧院已是十分不妥,恐引流言蜚语之祸,还请太太开个恩,将琪奴挪去外头吧。”冯氏抚起林姨娘,却笑:“妹妹好糊涂的话,琪兄弟如今风寒正重,大夫交代了不好轻易挪动的。若我允了妹妹,不知道的只说我刻薄了妹妹,连带病的亲戚都要赶出家去,妹妹岂非害我?”听得此话,林姨娘便知此事已然无转圜之地。她已为人妾室,连亲生的弟弟都要被他人视作玩物双手奉上,一对姐弟竟双双做了笼中鸟雀供人赏玩,思及此处林姨娘便觉心灰意冷,心碎肠断,才从冯氏屋中走出,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欲知林家姐弟境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林琪奴屈从贺三爷林瑾娘得赎自由身**

琪奴自被贺齐訄困碧梧院,终日郁抑不申,愁城难解,贺齐见其纡郁难释,怜其难处,又想日后细水长流,便叫紫菀亲自服侍,倒不大来打扰他,只是琪奴心结已成,又被贺齐强欺两回,又无解脱之法,是以一日消愁一日,全无胃口,药也一碗能吐三口,大半全灌给了被褥,眼瞧就要玉减香消,一张小脸几乎瘦成皮包骨。贺齐哪里肯,奈何他施暴已成事实,断无手滑心慈之说,于是一头儿犟着,一头儿逼着,僵蹶成局。可巧一早来报,只说林姨娘突然病重,请琪奴前去探望。贺齐便知有机可乘,屏退紫菀,坐至琪奴床前,道:“早上翠衿来说你姐姐病了,想让你回去瞧瞧她。”此时琪奴一袭单衣,正是寡瘦沈腰,面白扶病,哪有素日娇怯之态?偏生一双乌眼珠子沉若残月秋云之金波,愁似玉阶暗雪之夕露,乌鬓醉眼,暗雪文红,又是一副美人懒睡图。

听得姐姐病重,原本恹恹之人立刻回过神来,就要下床去见姐姐。贺齐却将他拦住,道:“爷已回了,说你姐姐既然病重,你病又未好全,未免过了病气,叫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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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好全自可去看你姐姐。”琪奴听了此话,眼中含泪:“如今你已得手,却还犹嫌不足,连我姐姐都不能见了么?”贺齐虚情假意:“并非爷存私,你风寒未愈,本就容易过人,你姐姐体弱,若是被你再过病气,岂不难了?”琪奴知他不过虚词诡说,奈何落于人手,再不能辩,只能捂脸泣泪。贺齐将人搂进怀中,温声软语安抚:“好琪奴,何苦来哉?你早乖乖跟爷,莫说是上好人参,就是天山雪莲,爷也叫人送去你姐姐那里,包她长命百岁,富贵荣华。一切不过头点地,你怎就想不明白这道理?”琪奴无话,仍是哭泣,贺齐又道:“只要你乖乖跟爷,不与爷犟嘴,爷这就让翠衿去请最好的大夫,开最好的药,还叫人天天送燕窝去你姐姐房中,一应开销皆由爷付了,不花你们一子儿的钱。太太那里你也不必担忧,一切有爷。”琪奴本就事事以姐姐为重,听闻姐姐病重,哭得肝肠寸断,此刻听贺齐花言巧语,更是心乱如麻。他心知若贺齐肯,姐姐此后再不必瞧人脸色过活,屋里开销亦可宽裕不少,贺齐又威逼利诱一番,只将琪奴哄得心劳意攘。琪奴终是横下心来,恨道:“你此话当真?若我肯跟了你,你便护我姐姐周全?”眼见美人终于松口,贺齐哪里不肯,只笑:“乖乖,若你真肯了,爷明日便去向石绪讨要你姐姐的卖身契来,将你姐姐赎出来,外头买个房子供她吃穿,过得比这石家姨娘快活百倍!”琪奴听他说得诚恳,又不敢轻信,只道:“你惯会花言巧语,我一个字儿不信。若你所说是真,便立个字据来呈我看!”贺齐听他说得发笑,又见人不再是这几日死气沉沉样子,倒显得明艳活泼,眉目如画,心下更痒,竟真叫翠衿去取笔墨,当下立了字据为证。琪奴见他立下字据,又喜又悲,喜的是姐姐终能脱离苦海不再作妾,悲的是从此自己身陷泥淖难以抽身。他不欲想之后事,忙不迭将字据收进香囊之中,贺齐见他宝贝样子,早已按捺不住,直将人按在床上,口中直叫:“好琪奴,先叫爷香上一口,明日爷就去赎你姐姐出来。”琪奴本欲反抗,又听贺齐后半句话,强撑着软了身体,任君采撷。这可叫贺三爷喜不自胜,将人立刻剥了干净就地正法。

正是:

两人初得好滋味,弹到天明亦任君。

偷合苟同顺从意,解带只寻安身命。

这夜琪奴终于屈从,委曲求全,贺齐只将他拖入欲海沉沦,欢好一夜无话。次日琪奴早早醒了,一身红痕又羞又恼,却仍推醒贺齐只叫他去赎人,贺齐吃饱一夜只觉神清气爽,也不气恼,叫他再睡一会,自个儿起来洗漱,当真去赎人去了。

且说石绪本身上只有个同知虚职,因石家受了国公府所托,牵线搭桥,亦受益得了份美差,于是这数月不常在家中,也对家宅之事不甚知晓,直到冯氏来提,才知贺齐瞧上了瑾娘弟弟琪奴。石绪因嫌林姨娘呆板多病,这数年不怎么往那屋去,是以林姨娘入门多年亦未尝有子嗣,亦未曾放在心上,谁料贺齐竟亲来求见,只说要赎林姨娘出去。石绪想起冯氏嘱托,欲卖国公府好处,便也痛快应了,叫冯氏找出瑾娘身契将人打发出去。贺齐也果真说到做到,外头替瑾娘置办了一处宅子,将瑾娘挪了进去,又买进下人伺候,给银一百两供人吃穿用度。瑾娘先是听得自己被赎,又见贺齐打法人送来的一百两银子,哪里又不明白的道理,当下哭得死去活来,只道自己害了琪奴。

琪奴与贺齐说定后,虽无可奈何,但到底心宽些许,也肯乖乖吃药,不过三两日便已大好,又求了贺齐去看姐姐。贺齐也知琪奴松口全因瑾娘之故,便也卖好,许他去探视姐姐,日落前便要回来,还叫翠衿亲自跟着,以防差错。

琪奴去了瑾娘住所,一入屋见着姐姐躺在床上病骨支离,眼下立刻热泪涌出:“姐姐!”瑾娘听得弟弟声音,睁眼一瞧,未语先泣:“琪奴!”翠衿识趣不随入内,只放姐弟二人说话。姐弟相拥而泣,哭了半晌方才回神过来要说体己话。瑾娘恨道:“早提醒你那贺三爷是个不安好心的,你偏不信,这下可好,真成了人家砧上鱼肉了。”琪奴听了羞愧难当,悔恨交加,却又无可挽回,只好道:“姐姐别说我了,如今姐姐得以脱离苦海,亦是幸事,我也不算白搭进去。”瑾娘叹道:“好蠢的话头。我已是石家的妾了,这辈子到头也是如此命数,既是离了石家,也不是清白身了。可你不同,姐姐还指望你来日科举考中,一朝出人头地,方不负父母养育之恩。如今你却搭进那人里头,一辈子运数断送在此,叫我如何能不痛心?”说到此处,瑾娘又落下泪来,拭泪道:“我是个没用的人,弟弟落入贼手亦无能为力,倒叫你为了赎身将自己给卖了,爹娘泉下有知又岂能安息?”琪奴泪道:“姐姐如此说,便是愧杀我了。那厮已是盯上我不肯撒手,我又如何挣脱?他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实则是寡廉鲜耻之人,我若执意不肯,难保他不为难你我。如今局面已是不可为而为,不情愿而愿,到底姐姐脱离石家是自由身,那姓贺的亦不会在江宁长久,他日自是要回神都的,难道还能将我带了去?到那时,我们两个便是天高海阔任鸟飞,如今不过暂且隐忍以待来日罢了。”瑾娘心知琪奴说得有理,但到底不忍弟弟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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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琪奴又哭了半晌,直至门外翠衿催促才不得不放人归去。

至此琪奴已成贺齐房中人,下人都称一句“林小相公”,他本姓林名瑾,琪奴不过只是乳名,贺齐爱他一身白玉皮囊,赞他是玉骨冰肌,便取小字“玉珠”,取“美玉昭晰以曜辉,明珠灼灼而流光”之意。玉珠听后又羞又恼,奈何贺齐霸道,竟是不能再改,从此便只受了这小字。又因玉珠面薄矜持,不肯与贺齐宣淫过度,只恐石家毁人名声,贺齐便觉拘束无趣,索性辞了石绪和冯氏,自个儿在外头又置一五间七进的宅子,带着琪奴搬了进去,从此便是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

正应:

自古金屋藏娇,更怜笼中鸟雀;

寝淫终日没休时,幽院更添悲音。

且说林家姐弟,雌雄双飞紫宫;

罗衣羞解银灯吹,一夜香风浮汗。

**第八回神都里家书来信贪玉珠贺齐赠玉**

话说琪奴受字玉珠后便被贺齐养于深闺之中,百般珍爱。时至年下,宅子张灯结彩预备过年,贺齐亦赴石家吃酒,玉珠便与姐姐瑾娘守岁。因贺齐请了大夫拟了药方,瑾娘好生调养,又重保养,身子也较往常康健许多。瑾娘自嫁人作妾后因外院内宅之别,不常与玉珠亲近,如今恢复自由,还是头儿个与弟弟守岁,姐弟俩都高兴,不免多贪几杯。

贺齐归家时便见玉珠合衣而睡,脸上憨红,显是吃酒吃醉了。这番醉态又与上回不同,上回为求妥帖,仙茅春红掺了几分药性,是以玉珠只是昏睡,再无别的情趣。今日玉珠却是与姐姐痛快畅饮,人被酒意扑得脸红,但见他酒后醉态,异样风流,杏脸桃腮,似宋玉潘安之容貌。雪肌玉肤,晓云最昳丽;粉面朱唇,晴树何窈窕。醉卧榻上,恍若杨妃醉酒;兰室痴睡,疑是夏姬妖淫。贺齐窥见此态,焉有不情动之理,正是:

大王爱妃嫔,君子亦好色。

饱暖思淫欲,何必戒此身。

贺齐命退下人,爬至榻上解了玉珠香衫罗带。玉珠醉态朦胧,半推半就,只觉心猿意马,竟也与贺齐耳鬓厮磨起来。他醉眼如丝,身不由己,檀口香腮任人采撷,纤指虽不比女子柔美,却也是尖尖玉指,被贺齐哄骗握住那麈柄把玩。贺齐那物巨硕,足九寸长,三四寸粗,头两回日得玉珠死去活来,毫无得趣之味,今儿捏在手里,倒叫玉珠生恨,手心用力,只欲掐断此物,倒揾得他欲仙欲死,难喻滋味。贺齐再不能耐,分开玉珠双腿抱起便肏,玉珠后庭只受过两回情事,哪里能轻易容下,于是又被肏出泪来,酒意大褪,醒神过来发现自己又被奸污,泣泪涟涟,推着贺齐呼痛要逃。

贺齐吻他耳垂,哄道:“你且忍忍,今夜定叫你得趣方休,再不叫你疼了。”于是轻拢慢捻,温柔爱抚,将自己那粗硕麈柄一寸一寸送入玉珠体内。玉珠后庭撑至饱胀,面色苍白,只觉整个人似被剖开,疼痛难忍。贺齐耐心安抚,扯开罗衫,瞧见玉珠胸前一对嫩乳,又白又嫩,乳尖两点绛红惹人怜爱,用口吮住纠缠不休,只将两点红蕊吸至黄豆大小,下身尘柄更是硬若金枪,入得后庭花蕊大开。玉珠本煎熬受苦,被他上下揉搓,竟渐渐得出趣儿,口中呻吟,腰下发酸,方寸大乱,只喊:“爷,三爷,莫要再入了,好生难受!”贺齐心知玉珠已知乐处,哪里肯轻易放过,哄道:“珠儿莫羞,这哪里是难受,分明是舒服呢。”于是便把玉珠放倒,提起两腿便肏,玉珠金莲放于贺齐双肩,后穴受幸,只觉雨湿旱处,遍体酸麻,真真是人间极乐之处。

正应:

玉骨水肌醉情肠,娇蕊火热紧相狎。

彻夜欢淫弄花心,窃玉偷香似缠绵。

因除夕一夜云雨,玉珠新得巫山之趣,他本就古板保守,酒醒之余忆起,羞愧异常,只怪自己本性淫贱,却更添娇怜之态,便惹贺齐怜爱,从此千方百计哄玉珠与他欢好,夜夜春宵。玉珠亦被贺齐养得风流媚态,虽仍是男儿身,偏生做了女儿魂,柔情似水,娇玉软香,行走坐卧不免漏出几分媚态。瑾娘见玉珠之态,便知贺齐宠爱非常,半是担忧半是叹息,只愿玉珠切莫身心全失,日日祈求佛祖速速请贺齐家去放过玉珠。

许是瑾娘心诚则灵,年后两月,神都有定国公府家书来信,信中说睿王府与那戏子纠缠不休,数日前戏子一怒之下策马而去不知所踪,睿王府小公子肝肠寸断,伤心一场后竟也卷了包袱私自追随戏子潜逃,如今亦不知所踪,是以睿王府家中上下大乱,无暇顾及先前种种恩怨,家中老母思念贺齐,请他家去孝顺。贺齐念此家书,本因庆幸王府生乱,却又贪得玉珠流连,竟心中犹豫,摇摆不定。翠衿见状心道不好,可不能叫一介玉珠坏了国公府声名,便劝道:“爷可糊涂!先前爷正是因龙阳之事才与睿王府龃龉,被迫遣来江宁,如今爷要家去,倒把一个男人也带回去,岂不惹了老太太和太太伤心,国公爷也要怪爷胡闹的。”见贺齐仍是犹豫,翠衿又道:“国公爷和老太太生气倒不要紧,太太最是个厉害的,若太太知道玉珠相公的事,定要怪玉珠相公带坏爷的,到那时爷自个儿受罚倒罢,还要牵连玉珠相公受累。太太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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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又不是不知晓,若叫玉珠相公落到太太手里,玉珠相公还能有好?”他这话合情合理,倒是说中贺齐顾虑。旁的都没什么,偏他母亲贞静实在是个果敢之人,若叫她知道了玉珠之事,为护国公府名声周全,玉珠必定落不了好。思及此处,贺齐便点头准备家去,只是仍不欲放手玉珠,心中盘算归家数月预备完毕再接玉珠过去也不算迟。

玉珠不知贺齐打算,他如今困于深闺小楼,哪里知道外头动静,连贺齐家去的事都是贺齐亲自告知。“当真?”玉珠听后欣喜,“你真要家去?”贺齐见他面上欢喜,心下不满,道:“我要家去,你这么开心?”玉珠自然欢喜,却又不好在此刻忤逆贺齐,只笑:“既要家去,便是你先头惹出的那桩祸事都了了?”贺齐脸色稍霁,点头道:“睿王府的与那戏子斗气,那戏子一怒之下负气走了,小王爷也跟他去了,我那事儿自然也就抹平,不算什么大事了。”玉珠点头,对这事儿并不怎么关切,只想着贺齐就要家去,他和瑾娘便可脱身。贺齐见他沉思,便知他心中有鬼,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捏着下巴道:“先说好,我既便家去,也不松了你的。你且在家中乖乖等我,不过半年,我便来找你。”玉珠轻推他一把,低眉顺眼道:“你来江宁不过只为避事,石家到底也不是你本家,如今事已息了,你又如何来找我?”贺齐笑:“这有何难?我先家去,你好生在这等着,那些下人都留给你,我除了翠衿谁也不带走,半年以后神都布置完了,我便来接你家去,这里东西都送你姐姐,算作她本家便是,如此岂不正好?”玉珠听了傻眼,惊道:“如何能使?我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同你家去?国公府若是知道了,不得撕碎了我?”贺齐宽慰:“你道神都是什么干净地儿?斗猫走狗喝酒狎妓的只怕比江宁多上许多,我不过带个契弟回去,又有什么要紧?”言谈之间已将玉珠作了自己契弟。

玉珠脸色惨白,柔声道:“好三爷,你要我伺候你,我伺候了,你要我安生等着,我也等了,只求你莫要胡言乱语,什么契兄弟的,我哪里又敢高攀?若三爷真怜惜我,不如就将我养在江宁,若有空一年半载的来看我一回两回,便是有心了。”他这话却叫贺齐不快:“既如此,你是不肯跟我回京了?”见贺齐沉下脸色,玉珠又知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歉道:“玉珠蒙三爷爱幸,已是玉珠之福,哪里敢奢望三爷能给更多?只盼三爷回京莫要忘了玉珠,便就心满意足。”这话说得才算熨帖,哄得贺齐眉开眼笑,将人拢在怀里亲脸,道:“如此便好。你且耐心等着,我这一回顶多半年,便来接你家去。”玉珠也不敢再犟嘴,只乖顺被贺齐抱着亲嘴,身上罗衫又解。贺齐惦记不日便要启程归家,这半年碰不了人儿,存了心要收回本儿,只将玉珠翻来覆去肏弄过瘾。

玉珠青丝垂下,双腿挂于贺齐腰上,但见他臀尖肥白细嫩,菊穴淫水涟涟,已被贺齐调教出来几分淫态。贺齐提枪直入,只觉里头花心乱动,紧致非常,口中道:“几日不做,你这处又紧了不少。”玉珠听得面红耳赤,心想自己以色侍人,与外头的娼妓又有什么两样,不免触动伤怀,又不能露于贺齐跟前,便背过身去跪趴床上,雪臀高架,细腰下榻,百种柔情绰态,引得贺齐淫兴大动,肏得人淫精浪水直流满床。因想着这是最后一遭云雨,贺齐格外发浪坚挺,玉珠亦是千般逢迎承转,倒真有颠鸾倒凤,两情缱绻之意。

欢好之间,贺齐摘下带上那枚曾惹出风波的玉牌子,塞进玉珠手中,道:“爷这次家去,你且收好这个,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拿这个去石家或直接去找江宁知府,见此物如见定国公府。”玉珠汗湿衣衫,偎于贺齐怀中歇息,乍然手中塞入一物,触及即温,定睛一瞧,正是那块刻着八骏图的玉牌子,大约半块巴掌大小,其玉通透无暇,精巧奇特,下方錾了明正二字。玉珠慌忙拒收:“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有什么不能收的?”贺齐将玉牌子挂于玉珠脖上,羊脂白玉垂于胸间,倒更衬得玉珠如月下梨花肌肤细腻,着体欲融,贺齐摸之爱不释手,道,“待将你接了神都家去,定叫你日日牛乳沐浴,养得肌肤生雪触手即滑才好。”玉珠顺眉不语,乖巧非常。贺齐见他听话至此,心下大安,淫兴复作,叫他抱住自己双腿挺枪又战,一夜之间云雨数次。

正是:

迟家去归神京,念藏珠于金屋。

情飘飘于双恋,思缠绵于两省。

次日玉珠仍睡,贺齐起身洗漱,翠衿早已预备马车行囊,待贺齐出门便去。紫菀等人留下侍奉伺候玉珠,是以贺齐虽不在,家中仍是热闹熙攘,一丝不苟,前后足有二三十人伺候。玉珠转醒时床榻已温,紫菀吟吟笑道:“玉珠相公醒了,三爷今早已然走了,临行前嘱托奴才们好生照顾三爷,若有不周到的便要打板子罚出去。相公只等着三爷归家就是。”玉珠听后默默良久,捏着掌心白玉牌子无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归神都贺齐筹谋隐江宁玉珠潜逃**

话说贺齐归家正是阳春三月时,瑞日初迟,绪风乍暖,千花百草争香。定国公府贺母思念孙儿甚深,是以早早等在厅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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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贺齐。贺齐一袭玄色斗篷入内,风尘仆仆,笑道:“老祖宗!”贺母笑:“明正来了!数月不见,竟是消瘦不少,可见身边人照料不周,该拿他们错处去!”贺齐只笑,乖顺道:“祖母定是瞧错了眼,我哪儿就瘦了,分明还胖了点。”贺母拉他手道:“是吗?站起来给祖母瞧瞧。”便左右打量孙子上下方才安心:“是壮了点,也黑了点,可见那石家照应妥帖。”贺齐一番花言巧语哄得贺母开开心心,又见母亲戚氏。戚氏原是戚如荣独女,因家中只此一个女儿,亦是精明能干之人,才养得贺齐刁钻促狭,赖骨顽皮。戚氏见儿子归来亦是欢喜,又思及儿子先前种种,板下脸道:“此番离家半年,可知错了?”贺齐知母亲面冷心慈,嬉笑道:“自然是知错了,劳烦母亲挂念,以后再不敢犯了。”戚氏自不信他,只道:“如此话我也听厌了,从小到大但凡惹了祸,只拿这话来搪塞我。只盼你什么时候别挂在嘴上,真放进肚里才好。”贺齐含糊而过,只挽着戚氏和贺母臂弯讨巧嬉笑。

却说贺齐这头孝顺长辈,玉珠倒被撇在江宁宅子杜门不出,他本就闲静少言,贺齐走后更是不与人来往,即使石家来人请他吃席,他也叫紫菀一概婉拒了,素日除了与后房瑾娘处说话,也不大去别的地方。瑾娘听闻贺齐归家,欢喜非常,忙拉着玉珠要走,玉珠却道:“姐姐莫急,那姓贺的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也走了,岂不惹人生疑,反而坏事。”瑾娘听了有理,又怕玉珠错失良机,问:“那你且有什么打算?”玉珠心中早已算定,只与瑾娘密语:“姐姐稍安勿躁,想那姓贺的一来一回,又要于神都布置,没个月是不成的,你我先拖上一拖,少不得先预备些银钱衣服傍身,等他们松了神,懈怠偷懒时,我们便寻个借口偷偷溜了,想那贺齐山长水远,鞭长莫及,定是寻不到我们的。”瑾娘听了深以为然,赞道:“说得极是。”玉珠又道:“只是一样,如今紫菀看我正紧,除了姐姐这头自在些,其他地方我若要去,后头定要跟着小厮,是以一应物件都需姐姐照应。”瑾娘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放心由我。只是如今你到哪去都有紫菀跟着,届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又要如何脱身?”玉珠安慰:“姐姐不急,这个琪奴自有妙计。”

原来贺齐走时,特意叮嘱紫菀好生照顾,若玉珠觉得无聊,也可许他出去走走,只是身旁不能离人。玉珠本无念想外去闲逛,自跟姐姐商定出逃之事,便与紫菀说憋在家中烦闷,要去畅音阁听戏。紫菀原本十分警惕,因贺齐走前交代千万看紧玉珠,虽纵玉珠去听戏,却也遣了小厮时刻跟随。然玉珠听了三四回戏,只道十分妙处,却无其他意思,几回下来,下人们便都当玉珠安分守己,并无旁的心思。玉珠似是惯了他人伺候,日便要去畅音阁听戏,最爱点一出《孽海记》,一曰《思凡》,一曰《下山》,紫菀不能出门,只听下人回报这两出戏,又写往神都告知贺齐。

贺齐于神都家中侍奉母亲和祖母,乖巧非常,此番离家,他长进不少,似是收敛玩心,不大同从前狐朋狗友来往,甚至有些收心向学之意。戚氏欣慰十分,哪里想到贺齐不过是暗中忙着布置宅子好接玉珠来住。他一面儿瞒着家中布置外头宅院,一面儿应付戚氏问书,倒也充实忙碌。紫菀书信一到,贺齐观信中玉珠听戏,心道待玉珠来后倒是能带他去千秋阁听戏,那儿的戏最好,只可惜水筠因睿王府一事早已远走他乡杳无音讯,也不知现在何处,他也无甚法子联系,只好按下不谈,只提笔回信。

玉珠倒没想到贺齐远在神都还能想起自己,紫菀送信来时他方听完戏回来,遣人去燕红楼买糟鸭信吃,还要一壶好酒。紫菀捧信笑说:“玉珠相公,齐三爷写信来了。”“写信?”玉珠讶然,连斗篷都忘脱,“他写信来作甚?”紫菀偷笑:“自是惦记您想与您说体己话呢。”说罢也不好拆信,只将信交由玉珠,接了玉珠斗篷便退出去。玉珠坐下拆信,只见信中说贺齐家去一切安好,已经预备接玉珠也去一应事宜,又说千秋阁的戏最好,尤其一出《游园惊梦》最妙,他日等玉珠过去,便一起去听。玉珠观信心绪千转百回,只剩叹息。他亦非铁石心肠之人,虽恨贺齐强迫,却也知贺齐是真心爱惜。只是贺齐此人见色起意,一腔真心皆由他这具皮囊而起,此其一;他是穷苦百姓,除了良籍出身再无他好,贺齐是定国公府之子,将来许配公主郡主也是有的,他见过姐姐受苦,不愿自身也掺和进内宅争斗,更不愿做贺齐外室契弟,此其二;贺齐慕他年少貌美,他日容华老去,青春不在,以贺齐之性,必定移情别恋,沾了那个撒了这个,他是失了身子的,要么被贺齐转赠他人,要么独守空房寂寞垂泪,总之绝无科考之途,此其三。桩桩件件林林总总,玉珠是铁了心要走的。贺齐绝他前途,他无力反抗,却尚有一线生机。如今贺齐远在神都,天高皇帝远,要走就得趁这几月布置速速了结,是以玉珠心下急切,又催促瑾娘快快准备。

贺齐既写信往江宁,自是要等来信的,好在玉珠为哄他,提笔写了一封回信托人带回,信上只说一切都好,又问贺齐十分安好,不要惦记自己,多多侍奉家中长辈云云。虽都是客套话语,然玉珠字迹娟秀,言辞柔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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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读了不觉厌烦,反而知情识趣,温言体恤,读来口齿生香,余味无穷。于是贺齐又提笔回信,一来一回,一月两封书信竟是风雨无阻,不曾断绝。

一晃数月,瑾娘来报玉珠,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玉珠心头一跳,手上正是贺齐新信,说再过些时日祖母寿辰便过,到那时便接玉珠过去。玉珠焦躁不安,再三催促,总算盼得瑾娘收拾妥当,打点完毕。姐弟两人商议过后面上若无其事,各自告别回屋歇息。两三日后玉珠说要听戏,这数月来他时常去畅音阁听戏,是以紫菀也未生疑,一边替玉珠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公子爱听戏倒是好的,我瞧着人也比从前开朗了些。只是听说畅音阁今儿未排《孽海记》,倒排了出《白蛇传》。”玉珠心不在焉,只道:“什么戏都好,我都爱听。”便上了车,车旁自是小厮跟随。

至畅音阁处,因他已是熟客,门口便直接请他入二楼包厢听戏,帘子打下,里头只一清秀小厮候着,其余人守在廊下。台上《白蛇传》演到许仙断桥相会一幕,玉珠道:“我饿了,这儿的果子乏味,你去替我到燕红楼去买酒菜来,仍要仙茅春红一壶。”小厮应了便去。玉珠又听半晌,说自己不爱畅音阁果酒,都分了小厮共饮,因他先前听戏就惯这样,这些人也未生疑,便也应了。

台上《白蛇传》由青白两蛇演至法海捉妖一幕,小厮自燕红楼买了酒菜回来,却见门口守着人,只说玉珠累了正在里屋乏睡,他也未曾起疑,只等玉珠睡醒再吃酒。不想台上戏已演毕,玉珠仍未睡醒。他们无奈,又不敢唐突贺齐房中人,只能敲门喊醒玉珠:“公子,公子,戏已演完了,快些醒了家去吧。”奈何怎么敲门,里头都未声响。小厮终于察觉不对,踢开房门,只见屋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玉珠所在?他们面如死灰,心知大祸临头,急忙家去汇报紫菀姑娘。紫菀听了亦是心急如焚,遣人去隔壁询问,才知瑾娘上街去买胭脂水粉尚未归来,亦是不知所踪,这下可好,姐弟俩定是串通好了私自潜逃的。紫菀只觉天昏地暗,一想贺齐怪罪便两股战战惧恐,奈何玉珠潜逃已成定局,再懊恼亦是无济于事,遂一边儿遣人满城去找,却不可大动干戈寻人,想那玉珠久居深闺,瑾娘又是一介妇人,定逃不了多远,说不定尚在城内,一边儿写信去报贺齐阐明玉珠潜逃之事。

奈何神都山遥路远,书信送到已是半月之后。贺齐早预备好一切,准备寻个由头再往江宁去接玉珠,却收信得知玉珠逃了,勃然大怒,誓要拿回玉珠不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伸援手卫惑救命遇奇缘齐玉相会**

偏巧一念之差,算尽千生万劫。苦海浮沉逐孽缘,当须悟谁造化。前世冤孽今生,他生未卜此生。脱离业海几万寻,多少痴儿忏梦。

正说玉珠瑾娘携了一百两银子潜逃,还将贺齐所赠玉牌留下,紫菀一头报信,一头遣人去找,心知此祸难逃,便差人去石家报信。冯氏听闻瑾娘玉珠私逃,大吃一惊,忙将姐弟身世告知来人,于是紫菀又做主遣人去水东巷捉人,自是无功而返。又说神都那里本意一应备下,哪知出了这桩事,贺齐又惊又怒,却不好道与人知,只得暂且按下不表,然他惎玉珠逭逃,心中成算,往昭武大将军家中去。

玉珠瑾娘好容易脱离苦海,一个久居深闺,一个闭户不出,是以难以入世,好在两人皆肯吃苦,不过几日也就惯了。因林家已经无人,他们也无从投奔,于是不过雇了驴车随波逐流,行至哪里便在哪处落脚。原本瑾娘思虑贺齐所给银票,又因全换成银两太重,于是银票兑成银两,又去他处兑成新票,足有八十两银票缝于身上,姐弟各缝四十两,又有二十两折作现银,一人十两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他们皆非靡费奢侈之人,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先挨几年,待数年后风波平息,玉珠再去寻个差事养活自己也不算迟。姐弟算盘打定,又重获自由,是以十分欣慰,虽也提心吊胆几天,但见始终未有追捕之令,也无来人捉拿动静,便渐渐松了戒备,生出游山玩水之意,驾驴信步,寻幽探奇。

二人一走便是大半月余,瑾娘体弱,却又不肯止步,时刻惧怕贺齐着人来请,车子行至崔庄县处方停。原来他二人心下合计,道贺齐定以为两人既出走必定越远越好,或是南蛮荒地,或是西北疆域,姐弟便反其道而行之,阽危之域亦可安身立命,便一路北上往神都而去。行至一块刻“崔庄”二字的石碑,正有一处酒家,恰逢姐弟肚饥,便各叫一碗面来吃,吃面时又听客桌说起前头流寇作乱,神京遣人来定,又说今上圣体躬安云云。二人用饭完毕,又往前走,于崔庄县行至郭前,坐于羊肠小路,蔓草山径,晴云拂树,但见十里青山处,一溪流水,翠萝深处啼鸟声,一时东风打耳,夜雨空寒,层云峻岭,绝涧危峰。驴车稍歇处,正窜出流贼盗匪,那些强盗在郭前驻扎,惯会打家劫舍,见玉珠瑾娘两人势单,便恶从胆生,持刀便劫上来,搜走两人身上十几两白银,将驴车也劫走。为首的见玉珠瑾娘气度不凡,道:“这两人穿罗点锦的,身上定不止这几两碎银,快快再搜,不要放过一处。”于是来扯玉珠衣裳,又见瑾娘貌美,心生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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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就要奸污瑾娘。玉珠急道:“好英雄,我与姐姐乃是上京投奔亲戚的,只求英雄放过姐姐,莫要污他清白,这些银子算是孝敬各位。”说罢便又献出身上四十两银票祈求保住瑾娘清白。瑾娘啜泪,不敢言语。山寇却道:“既如此,她身上必也有银票藏身,来人将她衣服扒了,首饰钗环也一并拿下。”于是又有两个男子上前欺侮瑾娘,瑾娘几欲一头碰死,玉珠舍身相护,奈何实在单薄,被一人随手扯去便碰在石壁上险些昏死,瑾娘险些被污时,忽而林中一道利箭射出刺死一人,众人大骇,忙亮刀相向。

来人原是昭武大将军之子邝卫惑,昭武大将军卫国捐躯,圣上感念邝家再无旁支,唯有独子邝卫惑一人,不忍邝家绝嗣,恩赐卫惑袭父爵,留守京中办事。时年流寇作乱,卫惑自请镇压流寇,才撞见此事出手相助。玉珠瑾娘得以救助,感卫惑恩,磕首拜谢,泣泪陈情。卫惑听他二人从怀仁县来,往神京而去投奔亲戚,笑请二人同行。瑾娘垂首拜谢,卫惑见瑾娘颜色迤逦,不由心生爱慕,言辞更柔。玉珠本不欲领情,却见姐姐一身狼狈,又见卫惑一干人马威风凛凛,心道待到神京再行告辞也不迟,便与瑾娘一同应下卫惑好意,此后再行事不提。

却说无巧不成书,卫惑之父昭武大将军邝衔城正是戚如荣门生,是以邝贺两家亦有交情,卫惑更与贺齐交好往来。卫惑镇压流寇归来,又是功劳一件,圣上赏赐不少,贺齐虽烦忧玉珠出逃一事,却也来府上携礼道喜。他二人素是酒肉朋友,便叫好酒好菜一起坐下吃饭。卫惑开门见山笑道:“你那玉珠宝贝还未寻到不成?”贺齐也不恼他揭穿伤疤,半气半笑:“总叫他翻不过我的五指山去。”二人又喝酒云云,说起今上圣体躬安,又说起睿王府小王爷至今下落不明,贺齐又提卫惑携奴一事:“听说你带了两个奴才回来,那两人定是花容月貌,才叫我们邝大爷也动了凡心。”卫惑只摆手道:“你想差了,我只是瞧他们姐弟可怜,时局动荡在外流落亦不安全,才叫人将他们带回安顿。”贺齐听得姐弟二字,心下机警:“竟是一对姐弟?叫什么名字?”卫惑笑:“一个叫晴生,一个叫晴烟,是取‘瑜瑾在璞晴生烟’之意。”贺齐心下大震,面上不显:“那此二人定当姿容绝艳了?”卫惑奇他如此发问,却也老实答道:“不错,姐弟二人皆是一貌倾城。”贺齐冷笑:“只怕卫惑兄弟是叫他们骗了,什么晴生晴烟的,分明是怀瑾握瑜也。”卫惑奇道:“这又何解?”贺齐道:“实不相瞒,我那出逃契弟姓林,单名一个瑜字,他姐姐则是一个瑾字,姐弟合起便是‘瑾瑜’二字。他二人更是貌若天仙,姐姐容似貂蝉,弟弟貌似潘安。只怕你带回来的两人便是他们了。”卫惑更奇,贺齐却拱手垂拜:“还请卫惑兄弟请此二人出来一见,也好叫我解惑安心。”卫惑想其利害,便叫人去请玉珠二人。

却说玉珠瑾娘被卫惑一路相护,十分感念,原本想到神京便与卫惑告辞。不想卫惑问其去往哪处亲戚投奔,他二人又不熟神京门路,只好诓骗卫惑称时隔久远,要去寻一寻方才知晓。卫惑热情,便道二人可暂居邝府,待寻到亲戚再行离开。玉珠瑾娘盛情难却,便也住进昭武大将军府中后院,尚未离开。是以卫惑遣人去请,小院便有丫头请玉珠瑾娘去见卫惑,玉珠心中生疑,只问:“不知将军为何要见我和姐姐二人?”丫头灵敏,笑说:“将军新得一道南楼来的夏月冻蹄膏,请两位过去一同见识。”因卫惑素日便十分照顾两人,时常送些吃的穿的,玉珠瑾娘便不再多疑,略作打扮便往堂前去了。

贺齐虽只说是解惑,心下却已笃定,于是叫翠衿暗去备车,自有成算。玉珠瑾娘被丫鬟引入前厅,正欲问好,一步入屋内,便瞧见坐于上座的贺齐,玉珠顷时脸色煞白,停下脚步不敢再前,瑾娘亦大吃一惊,面若死灰。贺齐掷下就被,抱拳谢道:“今日多谢卫惑兄弟送还,人我便带走了,他日定当登门再谢。”卫惑讶异:“他果真就是你所说的那人?”贺齐冷笑:“正是。”大步朝玉珠走来。玉珠惧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再逃,于是被贺齐捉住往外就走,至于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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