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调,骨引三魂,脉夺七魄,可丧心智,灭元神。可那白衣琴师所为,以她看来却像阵法,先控制一班乐师,再控制舞者,进而控制宾客,层层环绕形成一个诡阵,布下这天罗地网,便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又,为什幺是褚氏?还是这样赶尽杀绝的作法。她翻看书页,找到记载摄魂调的段落,看了一会儿觉得无甚可考,便换了一部书再次参详起来。会不会是什幺新的诡阵?所以异术集中没有记载,她也未曾见过。
「无须寻了。」她蓦地阖上书页转身,北辰皓已然换下龙袍,一身常服地站在后方。他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怒是笑,晦暗莫测。
「父皇……」
「妳不好好歇息,还特地跑到这处来。」
「那阵法诡异,儿臣不查清楚,实在寝食难安。」回想起厉鬼也似的白衣身影,她心有戚戚。易书羽先将始末说了一遍,北辰皓垂首听着,单手支颐,神情淡定,惟听见她说起那琴师时拧住了眉头。
「妳少说了一样,」帝王在她愣住的目光中走向书架,端详着纍纍丛书却不伸手拿取,「那吹笛的乐师,尸身如何?」
她霎时无言,好半晌只回出一句:「应当同那些乐师、舞者一般……」
「不,那名乐师死于咒阵反噬,内息逆转。」说完他调笑似地比了比胸口,「他心膛有处瘀血,且胸骨微裂。妳打的?」易书羽回想起自己确实朝那吹笛的琴师挥出一掌,尴尬地点了点头。
且慢,咒阵反噬?
「父皇的意思,是指那吹笛的乐师并未被控制,而是布阵人?那他为何要做出一副始作俑者的模样引儿臣前去?」
「蠢问题!」北辰皓摇头:「他若不引得妳注意,妳如何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她语塞,脑袋空白了一阵。
「那吹笛乐师是咒阵的祭品,」他抚着书册,却没有要拿起翻看的意思,「他也就是尽了一个祭品的本分而已,何况,不也成功了?」易书羽被堵得无话可说。
若真如此,那琴师可算得上狠心绝情之人。只一曲便葬送四十六条人命,还要将在场王侯贵冑逼入死境。什幺样的深仇大恨让他做到这种地步?只为了拿走我的命吗?
易书羽憋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有乾巴巴地问:「父皇如何处置褚氏?」
「虽是闻名京华的雅宴,但操办不周原先也与朕无甚干係,可累得妳带伤而归,连柔然的五王子亦身陷险境,却不得不罚了。褚氏原居已令三法司封锁门庭,全族暂且迁入芷兰台,族中五品官以上者皆停俸停职,原事查明前不得复还。」
芷兰台常用于晚宴后留宿朝臣。这幺一来,倒有种软禁全族的意思,对一个世家来说,这惩处是北辰皓的恩宠,还是羞辱,她已然分不清了。只是不知那四十六条人命,不知要在凌波水榭徘徊多久,也不得而知了。
她回到东宫时尚且浑浑噩噩。那琴师的来由已然交由破军府的暗卫去查,北辰皓让她休沐七日好好疗伤,等着消息便是。虽然睡了一觉便能下地走动,但也不知是否因为内伤的缘故,她总觉得提不起精神,连走路都走不稳。
「殿下,您再去歇一会儿?」一路搀着她的云若低声忧道——还在笑那些古装剧里路都走不好要宫女搀着的女人呢,她现下也要人扶住才能走了。
易书羽抚着头回道:「好。」左右也没什幺力气做些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