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缨绝对是练过武的人。大概是刻意放慢,我才跟得上她的步伐,一边看着操练场──只是不知道要把视线放哪,我就随便看看,顺边跟着她左右拐。这取道够怪的,明明是直线。
不知道建这迴廊有何意义?骑马不是更快?怕下雨?这有点浪费也没什幺道理啊。
「肃义堂便在那处……殿下见着了幺?」我顺着她手指的远处望去,是另一个较小的殿门,红漆木金扣锁,门扉已开,一样外头两个士兵守着,面如线偶,尽无表情。
好远……我啧了啧嘴。
见我这样她笑道:「殿下莫怕远。这迴廊有先皇所设奇门遁甲之术,若依步法,很快能到的。」说着她一个左拐,我只觉外面景色一转,那殿门居然近了不少。难怪这武殿没事建这什幺沿廊,居然还有这种功效……等等,我要学吗?
我觉得我的脑袋又隐隐疼了起来。这下可是我亲身经历,假也假不了。
深吸了口气。
好了,準备二度碎三观刷新世界观吧……感觉有点哀伤。
转眼之间我已来到那处。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大大的三个字「肃义堂」,几乎亮瞎我的眼。
许缨的脚步就停在肃义堂外,她甚至没望进去一眼。我讶异地看了看她,转头看里面,偌大的一个地方只有中央那个修长的身影,四面墙旁摆着几个架子,端放着各种武器,刀枪剑戟弓箭棍棒什幺的。
我感觉到那人的目光直看向我。
「末将只能走到这儿了,还请殿下自个儿进去吧。」她抱歉地对我笑笑。
说不怕绝对是骗人的。我紧张得很。北辰皓究竟想干什幺?我
许缨再次行礼退下,剩我一人独站在肃义堂门口。一时间我沉默了下,乾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走了进去顺道带上门──勉强跨了几步之后我僵在原地。
肃义堂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压迫力量,我尽全力也只能走这幺几步,之后我全部的气力都用在维持站姿,这阵子习剑跑步大概真是有点用处,要不我就真被压跪下了,连好好站着都没办法──是北辰皓?我盯着面前那个身影。难不成柊宁皇裔自有一脉武学?这种力量也太夸张了。忽然,背脊中央一阵灼痛,像火烧一样──略过一串髒字和痛死我也真是无话可说──很快蔓延全身。照理说我早就站不住了,身体却仍旧僵直着。
邪门,真是太邪门了!
或许是全身像烫伤一样的疼痛令我视线模糊,只见北辰皓身形一晃就没了蹤影,余光瞥见他竟已来到我身旁,长髮高束,紫衣劲装,俊朗的眉目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他深呼吸了下,压迫的力量瞬间消失,我立刻向浑身被卸了劲道,脱力摔在地上。我喘着气,来自脊骨中央的疼痛也慢慢消失。
「能站?看来凤骨已醒。」他若有所思地说着我不懂的话。
「……凤骨?」半晌我才抛出一个疑问。
「我朝历代君王背脊中央皆有一节与常人不同,男子称龙骨,女子为凤骨。乃灵气所附,力量所出,亦是弱点所在。」
我立刻抬手去摸,可惜没感觉到什幺异样。类似所谓「阿基里斯的脚踝」,致命弱点吗?龙骨,凤骨……原来如此,难怪十数代君王莫不出世即成储君。灵气?力量?弱点?这是一被攻击到就会死的意思吗?还有那个「醒」?
「冥冥之中果真天定。」他叹了口气:「龙凤之骨与生俱来,通常十岁便已醒全可抗朕君威之迫,偏生曦儿这孩子这多年来未曾受住……然而妳却……也罢。」
我始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摇头叹气。现在真确定了北辰是当真不一般……不,整个麟方都已经不是我以往所知道的那种古代国家。这里仙魔对立,尚有墨魇乱世,修道者更甚有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不是这个世界是用的东西。因为所谓「怪力乱神」,确实存在。
真的没办法了。易书羽。
妳就承认吧,不要再逃了。
这个世界已经与妳所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能再耽溺于过去。我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可笑,原来我从来也未曾自己再也不能回去的事实,一劲儿想着死了也罢,反正也不能回去。
或许我就是如此想着,才没有在宫墨歆想杀我的那时挣扎。我连奋力求生的本能都抛弃。
真的想死?我仰脸看着面前当朝宣平帝,他手中提剑,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仍旧毫无表情──对我的逃避现实,他连一句话也不说,只给了我这个明明毫无波动却让我觉得充满耻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