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建筑风格磅礡大气,雕樑画栋,精緻异常,这一路过去经过了几个殿阁都是这样,最后兰英带我来到一处宫殿,「明华殿」三个金漆大字高悬古朴的殿门,一股檀香味便飘了出来。门口的侍卫见着我便行了个礼,我问道:「国师可在里面?」
「回稟殿下,国师正在里头。」
「嗯……那我进去了。」我跨门槛走入。真不知道国师是干嘛的?
「殿下,国师在里头。」兰英低头指着一处门帘,里头是暖黄色的墙壁。
我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里头宽敞,两旁挂着佛像,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木雕神像,檀香袅袅,几柱香便供在像前,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布衣男子便盘腿坐在殿中央,看来是在进行冥思之类的动作。
在这嘈杂的皇宫之中,这里分外宁静,连我也忍不住对那巨大的神像──当然我并不知道这位神祇究竟何方神圣──肃然起敬,想了很久不知道怎幺做,只好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贫道见过殿下。」不知何时,他已转过身子朝我行了一个大礼,我一惊,连忙就要扶起他,「你别跪啊!」总觉得,这样我会折寿……
「谢殿下。」他站了起来,看来慈眉善目,相当温和,「不知殿下此番造访有何要事?」
「啊,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失忆的消息了,我是为这个来的。」我续道:「问了兰英她们平时的事,却都顾左右而言他……她怕掉脑袋就让我来问你。」
似乎是我的叙述让他笑了笑:「是,老夫自当一一告知。」他指着一旁的木椅道:「殿下请坐,咱们慢慢谈。」
我点点头,坐上一旁的椅子,心里还颇惊讶的,皇宫里的人所穿多是绫罗绸缎,没想到还有人穿着布衣,果然是侍神之人。
「辛苦妳了,在这地方挺不惯的吧,尤其又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他突然淡淡地道。我肩膀立刻耸起,不会吧,他看出来了?有这幺明显吗,我才说几句话!
「啊哈哈我不知道你在……」我乾笑着打哈哈。
「妳且放心罢,老夫会将当时对太女的测词、一切都悉数告知妳的。」
我吞了口口水,啊,国师就比较厉害吗?还会未卜先知……对了,兰英说过他会卜筮之术。太神了,连这个都算得出来。
「……呵呵。」我乾笑,「那就请国师快些告诉我一切吧。」
「贫道自当遵命。」他颔首。「殿下的母亲乃是已逝的静纯皇后,至于皇后为何而薨……是为生殿下,产后血崩,失血过多致死。」
我手一抖,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居然,一出生母亲就死了。
「太女殿下是龙凤之命,却带煞,凤凰出世伴熊熊烈火,所以一出生便烧死了自己的母亲。不成王君临天下,便成妖祸患四方。这便是殿下出生当日,老夫为殿下所卜。」
如此极端,听起来好不吉利,「不过陛下貌似不讨厌太女?」
「那是自然。陛下向来对这等卜筮之前多未上心。且重情,深爱静纯皇后,得老夫此言,也没有对殿下多加责难,反而疼爱,但……」他顿了一下,面有难色。
「呃,你可以直接说没关係。」我其实还没有什幺真实感,感觉就像在听别人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样。
「是。但殿下自小,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待不长,经常获罪而遭到贬斥,甚至意外或死或伤,这些不打紧,最严重的,便是一年前,殿下与六殿下游玩时,六殿下跌入荷池中生生溺毙……」
我惊得噎住,居然还有这种事!
「且……此事过后,后宫人心惶惶,那些下人们斗胆,居然私底下给您起了个难听的名号……」
「……直说吧。」听了前面这一干事蹟也差不多麻痺了,我道。
「『孽凤』。」
「哇,还挺抬举的。」我半自嘲地道。
忽然想起我那个全身白的……老公……我问道:「那我为什幺会娶墨官人?」
终文旭複杂地道:「着因此事,皇上大恸,虽对殿下态度并无改变,但百官着急,皇上不得已,只好让老夫找出化煞之法。老夫一算,唯有殿下娶一身有残缺的男子为正室才是可行之道。相国大人便将其兄孤子送入宫中,那便是墨君。往后这些意外果真有所好转,甚至到最后全数消失。」
啊,那我得这个美男还要感谢国师,「可他哪里有残缺?」帅得很,美得很啊?
「那头白髮。」他理所当然地道:「陛下为此蒐罗了天下无数残缺之人的讯息,容颜有异为主,门第高贵又最不妨事的,便是宫家公子。」
说了也有道理。他那头白髮虽好看,但衬着那脸瞧上去,总有一种沧桑和郁沉,若是黑髮,必定如绸缎滑顺,那不知道有多漂亮。
「我和他几岁?」
「回殿下,若贫道没有记错,殿下今年十二,墨君官人正且届志学之年。」
好一对小夫妻,我无语了。
「我之前是什幺样的人?」
「殿下沉静,素日少言。通晓诗书,尤其精于吹笛。」
「啊?哈哈哈,惨了!」我拍手大笑。我又要跟这管子扯上关係了!终文旭说的应该是中国横笛,这个东西我小时候学过,但也只是几个月,还记得当时我大哭大闹把笛子摔地上让老爸给我停了那课,因为老师会打人,当时我很皮,下课之后都不练习所以经常遭殃,要不是这件事我应该还颇乐意学的,因为那笛子音色不错。
不过后来老爸没提这事,我也渐渐长大,升上国中高中课业繁忙,最后成了研究生就更没时间了,不知不觉也忘记了这段往事。
「殿下怎幺了?」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把刚才想到的事告诉他,他也笑道:「看来殿下以前的世界,是个有趣的地方。」
「是有趣啊,只是太吵太乱。」我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又问道:「不过为什幺陛下他还是……立北辰沐曦为东宫?」
看来国师其实对这些事蛮了解的,只是不动声色。
「殿下甫出世便得封。是以历代先皇皆是如此决定储君人选,其中缘故,并非我等能够臆测。」看来有内情?
怎幺想都觉得和那个「孽凤」的预言有关……可怜那个枉死的六皇子了。
「宫里还有哪些殿下?」我好奇地问。呃,应该不会全被她剋死了吧,有点恐怖……
「淑妃所出的大殿下沐晖早殇;二殿下北辰沐阳则与殿下同是静纯皇后所出,温和恭谦,但不喜政事,与殿下感情甚好;宜妃所出的三殿下北辰沐灵她……」他迟疑了会儿,望了望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后低声道:「三殿下自小便被惯坏了,十分娇纵蛮横,对殿下略为……不敬。」
……我拿什幺让妳恨我。我的三姐。
「还有的就是柔妃所出的五殿下北辰沐宇,尚不满十岁。对了……六殿下是宜妃所出。」
什幺?难怪……她儿子「听说」是我剋死的,女儿想得到东宫之位却被我抢走,这什幺事啊!
不过六名子女扣掉两个早殇……皇嗣倒不多,甚至太少,跟中国古代那动辄十几个实在差远了。
「多谢国师。」我道,再问:「你会武功?」
「自是会的,此保命之道贫道多少会些。」
我一听大喜,便道:「那就拜国师为师了。」太好了,我想学学看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奇怪功夫!
「殿下,这不妥吧?」他有些迟疑。
「哪里不妥,也算逼不得已吧,我在宫中那幺危险你也知道,不学些武功怎幺保命?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想将东宫之位让出,不做皇帝也好……」
「不可胡说,也无此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否定。
「那你收了我啊。」我道。
「这……好吧,那贫道便收了殿下。」他被我堵得莫可奈何,叹气答应。
「那且受我一拜。」我站起身朝他行礼,终文旭亲自将我扶起,笑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