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意抄完账册,天色已然黑透了,南馆却灯火通明。入夜才是南馆最热闹的时候。
从烟雨的院子出门,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许多细碎的欢笑钻到耳中。那些笑声与温雪意平日赴宴听到的又不大相同。女子发笑,多是是捂嘴敛声。
在这处的笑声,或是暧昧或是轻柔,总透着欢愉轻快。
透着肆意。
从南馆到俞记钱庄倒是一路顺遂。
南馆的马车这样多,一旦进了南馆的地界,来来往往的马车,每一辆都往不同地界去,没有几十人,哪里跟得了。
温雪意赌的便是这点。
钱庄掌柜看见腰牌,当下把人引到里头会客的小厅。
不过片刻俞金奂便来了。
他与绿穗所说的样貌相差无几,更要紧的是他身上另一块金银与温雪意所带腰牌相契合。与温雪意手上那块一样的腰牌有好几块,能叫腰牌嵌进去的模子,只有这一个。
温雪意将账本交出后,俞金奂叫她暂候片刻,自己掐指算起账册里的数目来。
他翻得快,算得也快。
“账目倒是不错的,就是先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温雪意以为他疑心账目的真假,解释到:“绿穗有事,所以才叫我拿了腰牌来,这账册也是真的。”
“我不疑
HāìㄒāńɡSんμщμ(海棠書屋).℃0Μ心账目。”
“这样,我说得再直白些。绿穗许了你什么好处,只要你把剩下的账册都弄出来,我可以给得更多。”
温雪意面色冷下来。
“什么剩下的账册,我不晓得,倘若还有别的账册,不如你亲自去问她。”
俞金奂只是笑。
“何必呢,你从路府出来,必定吃了些苦头。与其为她受苦,倒不如选条享乐的道儿。”
温雪意还指着他派人护送,当下也不能撕破脸骂什么,只能搪塞到:“我真不知还有别的账册,绿穗也只叫我送这一回。倘若绿穗手上还有别的账册,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给你作答了。”
俞金奂劝了几回,温雪意始终咬死了说自己一无所知。
为商者,利来利往,绿穗先前还当他是帮手,此刻他却在后头做了别的算计。同这样的人做交易,温雪意忽然忧心起绿穗往后的日子来。
好在俞金奂虽事事以利为先,拿了账册,他也还肯叫人护着温雪意回去,否则长街到家中的一段路,温雪意当真害怕。
刚进院姜年便快步冲她来了,拉着她的腕子询问:“你去哪儿了?”
她那里晓得姜年急得险些要去报官。
姜年虽不曾使什么力气,温雪意还是疼得叫喊起来。她抄了几个时辰的书,腕子手指皆疼得厉害。
“我给卓姑娘抄了些书。”
“抄到现在?”
“嗯,不是明日就要进宫,她要得急,我从午间抄到方才。”
她将前因后果都说清了,从前她也当真说过要给卓清戎抄什么百花册的,姜年勉强信了。
他晚间回来不见温雪意,家中也不曾留条,若不是衣裳还在,姜年几乎要以为她趁机私逃了。
他心中一直晓得,按着温雪意的性子,逼得太过,她当真不顾后果跑了也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