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老太太摊牌那天,何渠晟笑了笑,既然你都能勇敢的说了,我又能怕什么?
那不一样,付杭反驳得很快,我不过是外界皆知的何家拖油瓶,你却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你不可以hellip;hellip;
不可以怎么样呢?何渠晟嘴角晕出一抹苦笑,塞给付杭一个刚洗好的苹果,付杭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说我总把你当做小孩的时候,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我hellip;hellip;
何渠晟似乎并不想给付杭开口的机会,一边走到案板前切菜一边继续说。
从以前开始,你就当我是何家的继承人大少爷,当我是视身份比你还重要的商人,当我是想把笨笨拐入何家的恶人。坦白说我现在不知道十七八岁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不害怕流言蜚语、不怕被老太太老爷子骂、会一辈子站在我身边信任我支持我,宁愿要一条道走到黑都不愿意要那阳光大道的付杭还在不在。
付杭听着何渠晟的言语没有说话,有些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能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是清楚的,你的骨子里其实还是那个付杭,但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变得不是你的感情,而是性格,你没有曾经的那股子敢爱敢恨,你顾虑很多,也害怕很多,表面上看上去冷淡的要命实际上你比谁的鬼点子都多,心思都细,而现在面对我,你害怕重蹈覆辙害怕没有安全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一样啊。
我也害怕你会不要我,害怕不能给你承若过的东西,害怕我到头来一无所有,我也是有顾虑的,也对我们的感情抱着憧憬与期待,也缺少安全感。所以我只能加倍对你好,让你明白而不是再去质问那些事情。我也是自私的,我宁愿你永远都是小孩子不去接触那些事情,希望你能成为呆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恋人。
那天跟你那天跟你在马路上争执时我很抱歉,在何家时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也很抱歉,可说真的,为什么我们彼此相爱却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何渠晟说到这里始终没有看付杭一眼,不知道是在忍受什么又或者是真的想做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但他似乎还有后话,所以付杭一直都没有打断。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独自一人再回想起现在这些脏乱不堪的往昔hellip;hellip;我不希望你会后悔。
付杭听着何渠晟说完这最后一句,不知是怎么了笑了下,我觉得不会有那一天的,等下你做完饭出来吧,我们好好说说话。
付杭只撂下这一句话就走出了厨房,所以何渠晟便也理所当然得没有发现付杭转过身去时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大抵是付杭重来没有想过何渠晟能把这些问题都直直白白的说出来,也没有想过何渠晟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在理。
付杭不是一个不敢承认实话的人,他确实是那么看待何渠晟的,在那个人出国之后也在那人在看着自己离开何宅的夜里选择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时候,那时候何渠晟是何家的继承人、是商人也是恶人,只是现在他似乎只有一个身份。
他只是自己的爱人,仅此而已。
付杭其实很多时候都看不透何渠晟。
虽然现在也看不透,但是他并不讨厌那个男人对自己的说得那些话,因为两个人感情的问题确实在于一开始就没有把彼此放在恋人的位置上考虑,一个把一个当小孩,一个把一个当少爷,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算爱情,即便相互心动,即便在一起,但那也却是不是爱情。
当然,他也承认。这么些年他自己变了很多,没有再那么敢爱敢恨,披着一张看上去云淡风轻的皮囊似乎是习惯了,所以在何渠晟将曾经的自己摆在自己面前时,付杭会笑,不仅仅笑自己的改变,也笑那个人的观察。
既然现在说清楚了,都是两个缺少安全感的人,那就及时行乐呗,即使他们现在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但也要明白平淡生活的乐趣就在于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就在于同身边人点点滴滴的简单相处中。
于是付杭趁着何渠晟将炒好的饭菜还有煮好的白米饭端上桌之前,就从自己的书房里摸出了一瓶红酒,已经醒好的酒香飘散在屋子里,让伯爵都叫了几声。
何渠晟看着餐桌上的醒酒器,边布菜边笑他,都是家常菜,开什么红酒。
庆祝你愿意跟我开诚布公不可以吗?付杭没说话,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坐下一起吃饭吧?我饿了。
何渠晟点了点头,跟着他在他对面坐下。
要不先干个杯?付杭冲着对面那人笑得有些孩子气。
敬什么?
敬及时行乐的自己,付杭说着笑了笑,自己伸出酒杯同何渠晟碰了一下,也敬喜欢我的你。
何渠晟没多说话,只是笑着挑眉,接受着付杭难得一见的少年气息。
这一天下午,两人都没有再争执什么,也没有在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件,没有工作没有过往甚至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有的只是两个人一条狗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爱情电影。
而至于晚上,除了房门外伯爵的嚎叫声,有的只是房内两人无边际的耳鬓厮磨、缠绵的亲吻以及盲目的热情。
那一夜似乎是燎原的烛火,将一切的理智都烧为灰烬,剩下的只有本能与欲|望支配人的身体。
付杭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骨快要散架了,身下不可言说的疼痛刺激着他。
付杭将头埋在枕头里,一阵羞赧,明明是在好好涂药的过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至于那个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好好的站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付杭心里骂了句脏话后,拖着身子去洗漱间冲了个澡之后便换了件衣服出来,只是家里居家服的领口还是有些太大了,松松垮垮的总是容易露出昨天夜里造成的青紫印记。
不过付杭对此好像并没有太当回事,就这么出了卧室坐在餐桌前使唤着何渠晟给自己端早餐上来,毕竟床都上过了,再害羞也没办法。
何渠晟倒也是惯着他,随他去了,只是每次经过付杭身边时都在他的嘴边落下一吻,不轻不重的,好似只是在宣誓主权。
两人一狗就这样在公寓里窝了几天,这几天里也有警察因为上次付杭遇袭的事情来访过,李衾也过来看望了一下付杭。
对于警方的调查结果,事实是不尽如人意的,因为没有抓到幕后主使。
那人联系他们的时候用的是个遗失的电话号码,查到的电话信息人因为公事繁忙,用的备用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到营业厅的补办电话卡,线索到这里就算是断了。
而李衾那边也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能知道到的只有现在郑辞与郑华辉现在已经在被远洋抓捕,而郑烨似乎因为重头到尾都不知情因而逃过一劫。
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郑氏集团,现在简直就如同笼中困兽。
随着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一样,即将在国内的商圈中不复存在。至于昱明国际与何家倒是趁着这次机会接手了郑氏集团的大部分土地与合作案,狠狠得捞上了一笔。
现在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像尘埃落定的趋势转变,但付杭却总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对于他来讲还有太多的疑点。
首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袭击,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付杰儿子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因为来的那群人明显是有预谋有打算的,根本不像是那些曾经受害者的家属。
其次,为什么何家与郑家不和这么多年只有现在才出手?时机太巧,如果说vamp;l没有何家的插手付杭是绝对不相信,既然李衾能够调查到二十多年的事件真相,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警方也可以知晓真相,但是现在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难免有些差强人意。
最后,到底是谁袭击的何渠晟?这一点是付杭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郑氏现在手忙脚乱不可能能再抽出时间来对付他,如果不是郑氏又还能是谁?
付杭这几天呆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想这几件事情,一时间根本没有头绪。
他旁敲侧击的问过何渠晟,那人倒是很坦然的告诉了自己vamp;l资金问题确实出自何家的手笔,但是却也不单单是何家的手笔。他也坦白说vamp;l的幕后还有谁,现在在哪自己不便告诉他,但是昱明国际的那三亿美金的资金来源,确实是自己同唐铭歌沟通过的结果。
而对于付杭后来询问他的其他疑问里,何渠晟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于是对于在家窝了这么些天的付杭而言,那么多的难题到现在也只算是解决了一个,可似乎上天根本没想让他把其余的那些疑点摸透,因为看守所里传来了噩耗。
付杰死了,死于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快点完结啦之后都是大长更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小可爱们啊
笔芯~~
第三十九章
付杭赶到殡仪馆时,来的都是其他的死者家属过来办理手续,付杭一直到走进殡仪馆大厅时,对付杰骤然离世的消息都还是不相信的,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死亡对于付杭来说只有一个模糊到接近陌生的概念,但现在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和十几年前一样,父亲一样是假死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晃晃说完躺在殡仪馆的冰棺里,只是一具死尸。
付杭看着冰棺里的人,那人脸上可能是化了遗妆,和生前的样子别无二致,甚至比付杭在看守所见到他时的样子还要显得有气色些。
付杭抚上那人的面庞,触碰到那冰冷的面颊的时候,不知道内心能说出来的是惊异还是不可置信。
但他清楚自己的内心里完完全全没有一种叫悲伤的感情,不知道能悲伤什么,因为可能在得知付杰自首之后,他都会是这个结局,且不过是早与晚的距离。
付杭没说话,站在冰棺前看了几眼之后就去协调各种手续了,何渠晟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不慌不忙的人,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现在外界还没有消息爆出付杰自杀的消息,但是他已经能猜到娱乐媒体会怎么写稿子了,最多出现的几个字莫过于畏罪自杀。
因为现在这种民心所向的情况,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看守所的失职也没有人会担心付杭会遭受的舆论压力,只要能引战、有热度、有流量的新闻,没有哪一家新闻媒体会放弃报道。
所以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信息往往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就像现在这样,根本无人顾忌付杭内心的想法,就连明显失职的看守所派来的接洽人也没给付杭任何的好脸色。
何渠晟不知道付杭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办理完付杰的后事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签下那份不予追究责任协议的,他就看着那个人坐在殡仪馆火化间的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那具遗体被推进了火化炉。
何渠晟,我没有爸爸了,这是付杭在接到付杰逝世消息后,对何渠晟说的第一句话,我真的,没有爸爸了。
何渠晟坐在付杭的旁边,牵着他的手,身旁的人并没有看着他,眼神空洞着,却又死死的望着传送屏幕。
何渠晟说不出来话,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能说什么,他只能紧紧的握着那个人的手,让他感受到自己还在那人身旁。
付杭抱着付杰骨灰盒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媒体们已经来了,□□短炮的堵在付杭面前,一句句的逼问他、一句句的指责他,还有些因为付杰引起事故而死亡者的家属站在记者旁边,叫嚷着大快人心。
付杭对那些人的指责也好、谩骂也好不发一言,能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他还能将付杰的骨灰都洒在那些人的身上,破口大骂吗?
他累了,不想争执也不想解释,可能也是因为手里的骨灰盒太重,他甚至走路都有些走得不稳。
何渠晟站在旁边扶他,许是何渠晟之前就联系过人,被围了一会儿之后就见有保镖模样的人过来,将付杭与何渠晟同那些记者家属门隔开。
只是就在付杭准备上车离去的时候,他还是转了身,抱着那沉甸甸的骨灰盒,朝着那些家属毕恭毕敬的鞠了躬,尽管声音有些哑然,但当他转身鞠躬时,现场已经安静得能听见郊外的虫鸣了。
就在那些记者以为终于能得到付杭回答的时候。
付杭却只说了三个字。
他说:对不起。
说完,尚未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就已经钻进了车内,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说明,他只是道了歉,替自己的父亲也替何家还有郑氏。
回城的路上,付杭坐在车内,望着抱在怀里的骨灰盒,一时竟然说不清楚自己抱着的到底是罪恶,还是一份解脱。
付杰下葬那天,付杭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何渠晟没有人陪他。
付杭没有将付杰葬在什么好的位置,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立,仅仅只是在省内很偏远的地方托朋友备了个墓地,简简单单的下了葬。
下葬那天,是春末难得的晴天。
付杭其实对春天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从小就在w市,对春天的印象仅仅停留在w大的樱花,还有幼时每年都会带自己去赏花的男人。
付杭叹了口气,隔着泥看着被埋入土里的骨灰盒,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何渠晟,朝他走了过去,牵起了那人的手,说话的声音很轻,走吧。
何渠晟牵着付杭的手没说话,他不知道付杭现在想的是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那人应该会悲伤会难过,但进到殡仪馆的时候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