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付杭对这种游戏是真的不怎么精通,又或者是何渠晟的技术确实不错,反正付杭有些越玩越没劲的感觉。
何渠晟在一旁拿着球杆,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领口的纽扣随意解开了两个,双腿交叉着站在一旁倚着墙,边看付杭那一丝技巧都谈不上的打法边笑。
付杭在那里笨拙的趴在桌上,一边嘴角带着自嘲的笑,一边抡着球杆,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它甩出去似的。
这已经是第三场了,付杭好像还是没找到什么窍门,而看着站在那里游刃有余的人,付杭问道,麻烦能教一两手吗?
何渠晟无奈的笑了笑,走过来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问道,我想再看看你笑话可以吗?
不可以,付杭沉默了一会儿,一手拿着球杆,样子像是有些怒了,指着他问,教不教?。
何渠晟佯装着举手投降的样子道,教你,教你还不行吗?
可当付杭几乎被何渠晟包在怀里的时候,付杭就后悔了。
他感觉就像是被何渠晟掣肘一样,动一下都不行,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免不了和何渠晟触碰,而其中感觉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背部一直贴着那人的胸腔,这种姿势热得他脸有些发烫。
不仅如此,何渠晟的说话声音似乎就在他的耳畔,吐息声有意无意的扫过他的耳朵,痒痒的。
如果付杭早知道是这种姿势教学,他打死都不会要何渠晟教他,因为这样不自在,也不习惯。
就在付杭想要挣开何渠晟的时候,何渠晟的手机不偏不倚的响了,手机就放在台球桌的角落那里,付杭瞥了眼联系人姓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划过一丝愁绪。
何渠晟的那通电话是魏沁打的,至于魏沁,那是付杭的嫂子,何渠晟的未婚妻。
算下来,何渠晟和魏沁订婚也有六年了,付杭估摸着可能两人的婚期也快到了,说不准这次老爷子八十大寿就是一个虚礼,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宣布他们两个人的婚期。
当年何渠晟订婚的时候,付杭正和老太太吵架商量着要改修汉语言文学专业,家里佣人和付杭关系又不好,自然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以至于付杭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就被所谓的爱情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割了腕。
何渠晟订婚的消息,用当年付杭的话来说,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时他一无所有,全凭着何渠晟出国之前的一句等我在硬撑。
年少的他,不懂得这个世界缺了谁不会死的道理,因为和何渠晟待在一起太久了,面对他的突然离开与背叛,付杭觉得内心不适应也不相信。
于是逃避现实成了最好的选择,割腕了结一生,说得好听点是一腔孤勇,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个为爱迷失自我的二x青年。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当他从医院醒过来看到李衾时,他是一脸的呆滞与空洞,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就好像理所当然般的,李衾一巴掌直接狠狠的扇了过来。
那一巴掌把他扇懵了,脸颊上的疼痛与手腕上的绷带合着伙把他拉回了现实,随后病房内能听见的就只有少年的嚎啕大哭。
说来也可笑,付杭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同何渠晟在一起过,如果不是,那他们俩个最多了不起属于一个滚床单的关系,连炮|友都算不上,自己到底是为他哭个什么劲?
不过何渠晟当年有一段时间一直对付杭避之不及冷淡得要命,后来上了床之后,又莫名对付杭好了起来。付杭当时也是年轻,没多想,只是后来何渠晟要出国的消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付杭当时连夜赶到机场,在机场大厅里找到何渠晟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望着他,笑得很开心,但随后他就进了候机厅,而在他离去之前,留给付杭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可令付杭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字,成了他同何渠晟那份感情最后的希望,而在一心一意等着他回来的途中,那份希望却被他同魏沁订婚的消息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时他有时间都会给算着时差给何渠晟打越洋电话,两人每天在电话里总说些有的没的,从来不谈何渠晟的突然出国,也不谈感情,只是付杭不知道为何当何渠晟和自己失联两个月后,自己一步又一步的沦陷后,换来的是那样的结果。
医生曾跟付杭说过,他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又因为发现的晚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才回来,算是他命大。
可是付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只是身体上的伤受得重了些,那心灵上的伤口又该怎么治疗?
从医院出来后的几个月,都是李衾在照顾他,他不敢告诉老太太,怕她骂,也怕她乱猜。
而至于那几个月,付杭每天都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每次坐在医生面前,面对他们的循循善诱,付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付杭自己内心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他不过是希望何渠晟可以出现在他面前,他能撕扯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不要他,他能够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爱他,他能够歇斯底里的挽留他,他想亲口听他说hellip;hellip;
可是能听到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爱情的甜言蜜语吧,付杭想过,如果真的那样,何渠晟大概只会说对不起,我不要你了。
自尊不允许他那么做,也不允许他去像别人诉说那一段谈不上失败的感情,更不会允许他再去希翼会出现一个人像何渠晟曾经那样对他,不会背叛,也不会把他丢弃。
他充分明白,那种人的存在只是臆想,所以他不开口说话,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被丢弃的,往往是最喜欢无病呻吟的,因为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人像何渠晟那般对他,因为他的爱情已经随着那则订婚消息死去了,死在了他年仅20岁的怀里。
于是后来的几年里,付杭抱着对何渠晟的恨走进了娱乐圈,他抛弃了自己最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硬生生被董老师指着鼻子骂他傻。
而付杭自己呢?他明白自己,他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让何渠晟看看自己过得多好,看看自己事业的风生水起,他想让他后悔。
可当他结婚那天,他看到何渠晟笑着祝福他的时候,付杭突然觉得释怀了。爱情是死了,可人还活着。
他还有今后的路要走,他还要牵着安清雅的手走完今后着漫长的余生,他还要等着何渠晟结婚给他送贺礼,他还要等着李衾出嫁,他要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hellip;hellip;
余生还有太多的事情,又何止一个爱情,只是他的爱情确实是死了,死在了那人曾经携着春风的温柔之中hellip;hellip;
魏沁的电话仿若一个匣子,把曾经那些凌乱的过往全都捣碎了,倒了出来。回头看看还是面目可憎的彼此,付杭一时间没了话,说不出来感慨与祝福。
虽然他现在能自嘲着和李衾说起当年的头脑一热,能提起自己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人同未婚妻有联系的时候,付杭还是觉得一阵悲悚。
那些他原以为已经治愈了的陈皮烂肉如今裂开血淋淋的伤疤,还是让他疼得有些揪心。
付杭趁着何渠晟接电话的空隙把球杆扔了,佯装着无事同那人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回了卧室。
那像是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容不得理性去思考,待他缓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卧室那条羊毛绒的毯子上。
付杭苦笑,这几年的淡然说到底也不过这样,仔仔细细的回想起过去,还是那捶胸顿足的顿痛楚让他感到椎心泣血。
伯爵靠在付杭旁边,亲昵的蹭了蹭他,像是在安慰什么。
付杭揉了揉狗头,捧着伯爵那张蠢脸,像是在对伯爵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你曾经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真的不知道以前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
何弱鸡:因为爱情。
emmm怎么说呢我跟我朋友分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特别想死特别难受
我现在想想自己是真的傻x真是对不起那时候的自己嘤嘤嘤今天啥都不求了没心情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的饭桌上,付杭还是同往常一样,平复了的心情背后是麻木与无感,简单同老太太交代了一下农庄里的果蔬情况,付杭就直接上了楼。
晚上李衾同他发了几条消息,大部分是要他对一下明天发布会的稿件与主持人的问答,付杭看着手机屏幕半天,直接给李衾去了通电话。
李衾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毕竟按道理来说发过去的工作文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喂?怎么了,给你打过去的稿件有什么问题吗?
付杭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付杭拿着手机坐在电脑桌前,明天你过来接我吧,何渠晟回来了我也不好开他的车。
李衾大抵听出来了付杭的语气中不怎么对劲,却也没拆穿他,只是轻声应了,转而又道,明天化妆师我带到你哪里去吧,八点半的开场,八点之前就要到。
嗯,付杭听着李衾说着,工作室那边还好吧?听说圈里最近资源挺紧张的,昨天去的急也没问你,有这回事儿吗?
李衾似乎是刚回家,不知道再捯饬什么,只听见电话那边胡乱响了一阵,别提了,提这个我就来气。你知道唐铭歌吧?就是那个没事儿整天盖房子的那货。
别人做得是房地产,昱明国际在他手上做得挺好的,我记得前阵子他们好像有个商业楼盘动工来着,新闻上有看。怎么了?付杭道。
这不是重点好吗?李衾回到公寓,从冰箱里拿出厅可乐,其实说来昱明国际是唐铭歌他伯伯的,不过他伯伯膝下无子,就直接给他了。
所以重点呢?付杭笑了笑,重点是昱明国际姓唐?
李衾冷哼一声,这不是被你带偏了吗,重点是,唐铭歌有个弟弟,叫姜菱歌,这个总该知道吧?
菱歌啊?除了刚拍的《天问》其余的也合作过几次,心直口快的孩子,不过演技不错,对人其实挺好的,但圈里得罪不少人。
可能不管是不是圈里有地位的、没地位的,只要他看不爽,微博上都会骂,付杭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他挺像刚出道的我来着,不过我是说这个秉性在娱乐圈里很难混来着,弄了半天原来是后面有人捧着。
这就是重点了,李衾喝了口可乐,长叹一口气,姜菱歌他哥,也就是唐铭歌要给他专门弄家独资的经纪公司,就捧他一个人。资源垄断了一部分,可能他哥也是不会娱乐圈这一块儿,好的坏的全给拿去了。现在我手头上的资源看得我头疼。
怎么?还有你头疼的时候?付杭打趣道。
我的哥哥啊,你就别埋汰我了,李衾抱怨着,要不我给你说说我手上这些鬼资源?什么霸道总裁的甜蜜爱人?什么黑道老大的私有娇妻?什么整个世界我只爱你?如果给你,你演一个我看看?
别,我怕。
付杭边在电话这边偷着笑,边听李衾抱怨,最让我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叶沈昀前几个月答应我的给我两部剧本,现在被截胡了!你说我气不气!
付杭听到这里,蹙眉不悦,反问道,叶沈昀亲自给你的消息还是?
是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子居然鸽我?付杭话都没说完,直接就被李衾打断了,本来是说好的,以他那小子高产的本事儿,两部剧本挺简单的吧。但问题就是他鸽了我?你说我气不气。
付杭笑了笑,听到李衾没纠结剧本上,只是纠结鸽不鸽她这个问题,付杭觉得安心了。若是真正是剧本被截胡,李衾绝对不会有闲心还在跟她通电话抱怨,早就冲到叶沈昀那里骂娘了。
所以呢?准备截胡的人是谁?姜菱歌?
对,就是他。不过这事儿还没准,我联系过叶沈昀了。他说,我们两边开出来的价格他都挺动心的,不过他还要考虑考虑。李衾冷静了下来,仔细跟付杭分析着,要不,你抽时间过去找他一趟?我这边资源抢不过来,也走不开。你不是也正好想休假吗?
他人不在w市?付杭问道,不过不是我说,他好歹也是ese娱乐的少公子,怎么就那么能往钱眼里钻。
他在日本,听说是去疗伤的,谁知道呢,李衾说道,你如果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李衾想着付杭最后的那句话,八卦道,我是听说的啊,ese最后到底是不是他的其实不好说,传言他爸妈在加拿大那边培养了一接班人,不过这消息是真是假不好说,你也知道那些个娱乐家族,多半都不会正儿八经的出面澄清什么。
那到时候我去吧,等发布会的宣传任务结束之后我就过去,也当旅游散心了。你也少八卦一点好不好。
那是怪我咯?我这还不是都为了你,要不是你当着山水的甩手掌柜,这些事哪里轮得着我来操心。
就在李衾准备继续吐槽付杭的时候,付杭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伯爵朝着门口犬吠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