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抖着身子不敢抬头:“奴婢不知只隔一日竟会有如此不同,是玲儿大意出了错,玲儿自请责罚。”
“废物!”伶贵人是个急躁脾气,听完她所述简直怒火中烧,甚至想直接抄起板凳腿儿往铃儿身上招呼两下,她开口厉声呵斥,“罚你有什么用,就是把你活生生打死了,那红绸便能恢复了原样不成?”
玲儿跪地将头伏低,颤巍着一字不敢再言。
“妹妹,没了那红纱绸,我这舞单独跳行不行?”
施霓摇叹着实话实说道:“若是如此,原本十分的效果,如今恐怕只能展现出三分来。”
伶贵人手心紧攥了攥,看着玲儿便觉怄火,于是抬腿想泄愤地踹过去一脚,只是还未落到实处,便被施霓一下拦了下来。
“娘娘,事已至此,你就算把玲儿打死也无济于事,不如先把脾气收一收,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能补救的方法。”
“还能如何?起初我选这雪衣舞来学,就是看它有些招展花样,所以就算它再难,我再没有跳舞天赋,期间也没言过一句练习辛苦。可如今,我这半个多月的坚持受罪,竟是全毁在这丫头手上了!”
施霓默了默,知晓这话是真,娘娘习舞态度如何,她这个当“老师”的最是清楚。
并不夸张的说,娘娘应该是所有老师都爱教的那种,刻苦努力又勤奋踏实的学生。
施霓同时也是付出了心血,更想看这个舞台能够顺利完成,所以眼下她同样心里不太好受。
施霓不禁叹惋着,“那些红绸都是特殊材质,迎风飘然成仙,算是布料中的上等珍品,先前我们为围幕台,已经把宫内的库存全部占下,如今恐怕很难找到余量了。”
玲儿犹豫着出声发问,似乎是想将功赎罪,“那……那类似的其他布料行不行?”
施霓望过去,“类似?”
玲儿低眉点点头,当下战战兢兢地开口又言,“我之前在咸福宫当过差,记得在偏殿的小库房里似乎是见过类似的红绸锻,不过那上面布着尘,年头看着有些久了,大概是之前所用剩下的。只是我没那个眼力辨明材质,不知是不是舞台需要的那种缦纱。”
闻言,施霓和伶贵人对视一眼,后者目露求助,施霓很快会意地开口。
“若真是绾丝,沾尘没有关系,只要不浸湿便都能用,不如现在我亲自去跑一趟,若确定可用,直接搬来更省时间,只不过这咸福宫是在……”
眼下,施霓虽已在宫里住了一段日子,但除了浮芳苑和香云堂,她平日也就再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照例问个安,至于别的地方,她实在没有心思去走动,故而皇城里的许多殿院,她肯本是听都没听过。
伶贵人面上依旧板着,却还是不情不愿将玲儿扶了起来,接着开口冲施霓作解道。
“咸福宫是先帝嫔妃住的宫苑,如今空落多年,已许久无人问津了。”
先帝妃嫔宫苑……
施霓听完,当下不禁脱口而出问了句,“此地与雨桐轩可相离得近?”
说完,她后而意识到不妥,于是忙不着痕迹地避了下眼,小心掩饰住当下的这份不自在。
不过好在伶贵人并没发觉到她神色的异样,只是疑惑她会知晓雨桐轩这偏僻地方。
“咸福宫昔日间,是先帝宠妃褀娘娘所居宫苑,当时可谓奢华一时,风光无二。如今物是人非,妹妹这刚进宫不久的新面孔,竟是只知雨桐轩,不知咸福宫。”
施霓忙摇头,“宫里我不知道的地方还很多,会记得雨桐轩,不过是觉得这名字听着几分文雅。”
“文雅?”伶贵人似乎不太理解。
施霓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伶贵人没再追问,这才勉强算是蒙骗过关。
只是当下,施霓实在忍不住地在心头偷着将霍厌骂了两句。
若不是他非要在雨桐轩胡来,拉着她在别人的榻上是痴缠滚绵,她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地去想这么蹩脚的理由!
……
怕人多眼杂惹围观,更避免叫所有人都知道香云堂出了纰漏,招来笑话,故而她们不敢大张旗鼓,最后决定,只玲儿和施霓两人出发去一趟咸福宫。
玲儿带路,施霓紧跟在其后,怕耽搁宴席开始的时间,两人算得一路疾奔。
她们是一心想着补漏的法子,眼下根本不曾留意,身侧不远处有双眼睛,正在暗处一直窥伺紧盯着她们。
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她们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就到了咸福宫正门口,待推开殿门,玲儿直奔偏殿,之后惊喜扬声唤着施霓。
“姑娘你看,这些够不够?有一整木箱呢!”
施霓闻声忙奔过去翻看,当下也没在意手上沾满了积年灰尘,她仔细摸了摸材质,之后又往下翻了两匹,这才确认地满意点头,“这些不是绾丝,是璤丝,不过效果应当无异,可以替补来用。”
玲儿简直如释重负,声音都轻快起来:“太好了!如此终不算负娘娘的习舞辛苦!”
施霓冲她点点头:“事情已解决,你也不用再继续苦着张小脸儿了,若娘娘秋后算账打算再罚你,到时我给你说情就是了。”
“都说相由心生,姑娘生得美,心肠也好。”
“方才还苦大仇深,这么快就敢来开我的玩笑了?”
玲儿笑眼弯弯:“不敢的不敢的。”
两人将红绸缎简单的收拾在一起,很快又寻了个拖拽工具,之后便打算原路返回。
可才临进门口,施霓忽的察觉出几分异样,这殿门她们方才进来时,并不曾关严呀……
思及此,施霓心头隐约泛起不好的猜想,于是几步奔近过去查看,果然就见殿门从外被紧锁住。
玲儿当即出声呼救,可外面却并未传来任何的回应,见状,施霓心头不由一沉。
这是有人故意要困住她们。
第43章
咸福宫外,冯昭听着里面的呼声求援,当即微微冷笑,她面上满带得意之色地将门锁唯一的钥匙丢进不远处的大水缸中。
见钥匙坠底,她这才满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