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段时间,她老人家正在东边儿泛舟游湖,自在得很,可他催命似的信一封一封急往她身边传,直叫她被迫中途返程,回那苦行僧的悬山去熬药。
因着这药所用不是寻常配方,有好几味药材都只有悬山里的温厅才有,于是何姑兴致勃勃地出去,还没七八日便又苦唧唧地回来。
而后随药同寄过来的,还有一封信,上面直直质问他,为何自己从不曾跟他透露过行踪之类,可却每次都能被他的人轻易找到,还说知道他权势高,眼线多,可也不至于眼线遍及天涯海角处处都有吧,于是扬言之后巡游直接不再大梁,她要到各国去玩!
霍厌却想,此番恐怕又得叫姑姑失望了,他的眼线可不只是在大梁。
正值集市,街上热闹得紧,他先去老招牌尝买了些,之后又去自己先前听说的那两家新开的铺子。
一个叫【点香斋】,一个叫【春风笑】。
好的东西无论多少霍厌都想给施霓买上,故而即便当下包袱装得糖食够多了,这两个店铺又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可霍厌没犹豫,不辞辛苦得两个都去了个遍。
特色要买,新品要买,最贵的更要买。
其实霍厌本身不爱吃甜,对这些也没有什么研究,不过却记得施霓爱吃甜栗、茯苓、芋头,于是糕点也偏着这几样儿口味的多买了。
却不想刚从店里出来,正遇上微服出街的太子殿下和宁乐公主。
霍厌看太子神采奕奕的模样,便知他这伤是养的差不多了,不过他身旁的公主嘛,看着倒是面色恹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亦不复往日的明扬。
三人打了照面,霍厌刚想躬身,就被萧承胤阻了。
“序淮,我们微服出来,不必如此。”
霍厌点点头,直起身时一瞥眼,就看见太子殿下手里正拿着个提袋,里面像是装了件姑娘家的衣裙,正红色,颜色艳。
想想他身旁的公主,霍厌便也没在意,可太子却非要上赶着多句嘴。
“序淮,你看这衣裳如何?”他像是真诚发问。
霍厌看了公主一眼,视线收回时像模像样地敷衍了句,“颜色很衬公主。”
宁乐闻言看过来,嘴巴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却是明显心思不在这,也根本没在意他们的对话,反而一直往外抻着头,仿若在寻找什么。
至于寻找什么呢,霍厌不想知道,也不关心。
太子这时笑了笑,带着些许欣悦和开怀,笑意更是直达眼底。
站在霍厌面前,他豪无所觉,把话说得暧昧十足,“这衣裙其实不是给宁儿的,是给施姑娘的。辞花节那日她为我那样有心地献了酒,我总该回个礼才是,她明媚,这衣服颜色该是衬她的。”
施霓……从施姑娘三个字从太子嘴里说出时,霍厌心头随之浮现出一丝冷笑,即便他面上未显什么,可太子也觉得周遭莫名森然然的。
霍厌颔首,心道可不嘛。
施霓那张脸媚到极致,也艳到极致,即便未施粉黛也是直给人极致的视感冲击,他确信全天下的男人只要看她一眼,便没有一个能很快将其忘记。
这样的倾城色,自然得配红。
可太子不知啊,就在前几日,她被他侧御时,羞得浑身都臊染起片片的绯红,那样的红,才能真正配她的艳。
“序淮,你买这么多点心,定是回去孝敬程姨的吧。”
太子完全没注意霍厌渐暗下的眼,当下只好奇他怎大包小包买了这些东西,也不知寻个小厮侍卫来帮忙。
霍厌闻声敛神,顺着说,“母亲贪这个味道,我便买的多些。时候不早,不敢再扰两位殿下的雅兴。”
太子笑笑,拂了拂手,“好好,不碍你去尽孝心,快些回府去吧。”
这算告了别,霍厌上马,未走远时听到宁乐公主愤懑地说了句。
“太子哥哥说这条街人多最是热闹,可是连这里也找不到他,那岂不是没希望了?”
至于太子回了什么,他就骑马走远没听清了。
不过公主出宫为了寻人,这事听着倒是新鲜。
他奔着回将军府的方向走,可快到时,却忽的改了主意,于是直接类缰绳,转向登门去找了容珩。
容珩此刻正在府库里清点着自己的美酒,见着霍厌急匆匆地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儿,结果人家进门就说。
“之前听你闲叙,说你在蜀地得了件美衣,珍着想等以后献给佳人,有此事否?”
容珩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想,很快心头涌起一阵感动。
他把手中账本放下,忙上前拉住霍厌的胳膊,欣慰道:“原来之前我说废话的时候,你不是完全不听啊,还都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霍厌蹙眉,几分厌嫌挂在脸上,还很是无情地推开他的手,只问,“有还是没有?”
“有啊。那衣服可是上上等的材质,穿上身跟薄蝉翼似的,自带光熠的美,你可知我得来多么不容易。”
霍厌不知,也不想知,他只睥眼开门见山地说:“多少钱,我买,你必须卖。”
“……”???
待霍厌把衣裳拿走的时候,容珩颤巍巍伸着自己的胳膊往前指,直道奸商、奸商啊!
……
施霓刚刚擦了身,此刻只着了件单衣,坐在镜前仔细涂抹着润体油。
她身子哪哪都嫩白滑润,若说天生的姿颜占七分,那后三分便是她自己时时注意保养护理给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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