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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萧不动神色扫了他一眼,问:“那以刘大人之言,此事该如何处理?”
“查。”刘文韵不卑不亢道,“先停职顾诞的在军中的一切事务,让顾守恒彻查此物来自何处?又是谁人转赠。其次,他季子顾衡在清州确实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也需尽快查明给百姓一个交代。”
楚萧没有立马答应他。
众所周知这整个朝堂之上惹谁都不要招惹刘文韵,不然你就等着被他吐沫星子淹死吧。
楚萧虽为帝王,但有时他也不能任性妄为。这刘大人明知道这东西从哪出去的,但人家就不说,就是要让顾守恒去查,等你查清了,他再来质问皇上为何要赠狐裘给顾诞?
楚萧最烦这人弯弯绕绕的态度,且又不能直接佛了他的面子。
“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派谁去查合适呢?”楚萧看了眼李顺德。
李顺德立马上前给楚萧添茶,随口说道:“近日听闻段国公府上又添一名新丁,肯定忙于喜悦中抽身不得,相比段统领倒是闲来无事,可以替皇上分忧。”
其实不然,这事就是段峦统想要打压闻太傅一众文臣,首先拿他开刀而已,正好自己又撞在了他面前,被人稳稳拿捏住了命脉。
段峦统如今四十五正直年状,且那府里三妻四妾不少,但却家丁一直不旺,除了段淳儿与段笑天以外,段峦统身后再无一儿半女。于是这事也成了他在大臣们私下逗趣的事情。
如今听说那刚娶回家不久的小妾是挺着大肚正房才让进门的,如今又诞下一名少爷,段峦统自然无心思理顾守恒这些个小事。
刘文韵默不作声瞥了一眼李顺德。
“好,那就,叫段笑天去协助顾守恒彻查此事,三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楚萧抬眼过去望着刘大人,笑道,“刘大人可还满意?”
“臣无意见。”
刘文韵退下后楚萧立马收起了笑容,转身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李顺德烦躁道:“朕让你送给顾衡的狐裘为何到了顾诞手中?”
李顺德大呼冤枉:“皇上,奴才对天发誓,亲自交给了三公子,收到时他还很开心的样子,奴才真不清楚为何到了大公子手上!”
楚萧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只要一想到顾星舒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送了别人,那火球一下子窜上天灵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好你个顾三郎,朕见你身体弱好心送你狐裘,你倒好居然送了别人,看朕怎么收拾你!”
李顺德心里叫苦,脑袋恨不得和地板融为一体。
“传段笑天过来。”
李顺德赶紧起身,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段笑天进来先是瞄了一眼楚萧的脸色,随后赶紧低头行礼,显然,李顺德已经给他讲了楚萧此刻心情不好。
“朕上次让你去查的事情可都有结果了?”
段笑天拱手道:“启禀皇上,顾衡确实有很大的变化,准确来说,应当是从三小姐变成了三公子。”
楚萧来了兴趣:“哦?说说看。”
“在顾衡没有昏迷前,他常以女子身份出行,也确实如清州百姓所说那样,无恶不作,偷鸡摸狗,吓唬老人孩童,还去百姓庄稼地里捉泥鳅吃,甚至……甚至。”段笑天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口,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楚萧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见他不说又问:“甚至什么?”
“甚至和文福茶楼的老板去偷看人寡妇洗澡,还将那寡妇的贴身衣物放在了另一个光棍汉家里。”段笑天说完默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生怕楚萧生气了等会又要摔东西,他虽然是个武将,可也禁不住天天这样失误将东西摔在他身上。
然而预期中的楚萧并没有发火,李顺德和段笑天同时抬头去瞄,却发现楚萧正在掩嘴憋笑。
“……”
“那什么,还有呢?”楚萧察觉到了俩人的目光,又恢复威严问到。
“但自从失火醒来以后,他就变得特别规矩,而且听说他记忆有损,以前的事情只能记得少数。”段笑天顿了顿接着说道,“属下买通了文福茶楼的小二,听他说顾衡常常到文福茶楼去找文老板询问顾将军的事情,甚至几次还与文老板起了冲突,原因是因为文祖福说顾将军不得好死,投敌叛国,今生今世投不了胎。”
一秒、两秒、三秒!
“砰的一声!”
只是听闻这破碎的声音便知道楚萧有多生气。
好在段笑天刚刚闪的快,砚盘没砸到他脸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见李顺德跪在地上,他赶紧也跪下。
“皇上恕罪。”
“滚出去!”
段笑天看了眼李顺德,俩人对视一眼还真的滚了出去。
“……”
楚萧看着地上滚动的俩人,直觉气血汹涌,许久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抬头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扫下去,转身回了寝殿。
说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说顾星舒,
', ' ')('这是楚萧的底线。
他愿意被世人误解,也愿意背着背信弃义的骂名,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因为他是皇上,就算有人不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可顾星舒不行,顾星舒是他一辈子的痛。
段笑天滚出来便爬起来拍拍灰去查案了,样子熟练又好笑,李顺德也识趣站在门口没进去,往往这个时候楚萧都不许任何人打扰。
楚萧对顾星舒什么心思,没人比李顺德清楚,而今这顾府出现了这三公子,行事轨迹又很可疑,难免会让楚萧触景伤情。
他叹息一声,心想要是当年顾将军听了自己劝,打完仗就回来,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罪是顾星舒受的,功劳却是别人段家的,如今这三军统帅该是顾星舒的,却被半路杀出的段笑天拿了去。
可悲,可叹,可怜。
**
再说顾府。
皇上圣旨已下,顾守恒只能听命。
顾诞被暂停军务,出行都有人在暗中盯着,无辜被革职查办本就恼火,再被人像看管犯人一样看着,顾诞气得恨不得上去帝都告御状去。
顾守恒相对来说就比较悠闲一些,反正自己两个儿子什么德行他心中清楚,那件狐裘来自顾星舒朋友之手,有文祖福作证,段笑天也只是问了那个朋友是谁,再没继续追查。
比较头疼的是顾星舒。
因为他被自己父亲抓起来关进了清州府衙监牢,与他一起被关的,还有文祖福。
清州府衙监牢。
“……”
“……”
“这不是三公子么?你怎地也被关进来了?”
“还用问么,肯定是俩人又去爬哪家墙偷看人家寡妇洗澡去了。”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偷了人家的鸡崽儿吃了。”
顾星舒扶额,起身走到牢房门口,扶着两根栏杆问狱卒:“大哥,能不能给我换了牢房?”
狱卒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三公子,顾大人说了,就让你待在这儿,属下换不了。”
顾星舒咬咬牙,依旧不放弃:“你帮我跟父亲说一声,就说我有病,得单独看管。”
众人:“……”
文祖福一脸黑线,虽然把他也抓进了监牢,但那一身行头顾守恒没让人没收,金算盘依旧挂在他脖子里。
他过来推开顾星舒,整理了一下自己行头,从袖口掏出一点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帮我们换个牢房,这银子就给你。”
狱卒哼一声:“看不起谁呢?就你这点碎银子还不够买我一双鞋呢,一边待着去吧。”
“……”
文祖福张了张嘴那句脏话自动消音了,后知后觉才破口大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清州首富,你家顾大人还要卖我几分薄面呢,你小子谁啊这么嚣张!敢不敢报上大名让爷爷瞧瞧你!”
顾星舒远离他,转身一愣,见大家都盯着他,心更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守恒关他也就罢了,至少分开关押嘛,让他和百姓关一起,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大家拿来取乐,关键取乐也就罢了,还非要替他回忆那些缺德事儿。
文祖福喊了半天见狱卒不理他,这才作罢,过去蹲在顾星舒旁边,不满道:“你说是哪个孙子没事干去帝都告御状了?”
顾星舒心想我哪知道。
一旁的几个都是关进来好几个月的,不是打架斗殴这等严重影响市容的行为,顾守恒是不会将他们抓进来的。
那群人五大三粗,比起顾星舒和文祖福这两细白嫩肉的人,他们就像野人,这俩就像闯进野人堆里的兔子。
“你俩做什么了被人告御状了?”一人好奇道。
顾星舒起身坐在角落里不理他们,文祖福闲不住,凑过去和他们聊天。
“最近我俩什么也没干,还是之前那些事,不值得一提。”话虽这么说,但文祖福那样子可是十分得意的,丝毫没有觉得丢人。
“哎,你们都怎么进来的?”
胖的那个说:“俺是个屠夫,因为杀错猪被告,顾大人让俺赔他一头猪,但俺没钱赔,所以就来坐牢了。”
文祖福奇道:“怎么个杀错法?一刀捅进去不就行了,难不成还得挑个黄道吉日,再拜它三天,替它提前告慰猪魂?”
那胖子说:“……他家猪圈有两头猪,一公一母,本来要杀公的,俺把母猪给杀了。”
文祖福:“……”
顾星舒听到这话差点从那草堆上掉下来,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事还在后面呢。
“杀就杀了呗,公母不都一样。”文祖福无所谓道。
旁边有人讪讪道:“那可不一样,母猪能下仔儿,公猪没了可以再找年轻的来。”
顾星舒:“……”
文祖福有点心疼的拍了拍他肩膀又问旁边那个黑一点的:“大哥,你咋进来的呢?”
那人哭哭啼啼说起来自己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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