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里把梁良看得很重,除了父母,队长就像他的家人,他的哥哥,对他特别好,送他进一队,教他打比赛,带他上赛场。
如果梁良出了什么事,他会受不了的。
病房里,他一直盯着梁良看,见他谈笑风生,确实没什么事,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没把心放肚子里,又想起俞唯说他记忆错乱的事,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队长,他站出来,看着梁良,紧张地握着手,呼吸急促,小声问道,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梁良看了他一眼,笑出了声,笃定地说道,当然认得了,你是米修啊,我们这么多年的队友了,怎么可能忘记。
说完这话他就发现房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脸的凝重,他也笑不出来了,弱弱地问了句,我又记错了吗?
米修不信邪,走到他面前,微笑着问道,队长,你看看我,我是谁?
梁良看着他,仔细地想了想,迟疑地说道,周舟?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啊!周舟瘪了瘪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道,队长,你怎么做了个手术把脑子弄坏了,呜呜呜,你连米修前辈和我都分不清了。
米修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啧了声,斥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把脑子弄坏了?他只是暂时脑子有点问题。
说完,他脑袋上也挨了季杰一巴掌,还收获了韩染一个冷漠的眼神,立马噤声了,在嘴面前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周舟不嚎了,张着嘴,哭得可伤心了,谁哄都停不下来。
梁良被他这阵仗吓住了,求救地看向韩染,韩染弯下腰,低声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些人都谁是谁。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柔声哄周舟道,你别哭了,周舟,我记起来了。
周舟那眼睛跟安了开关似的,说停就停,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儿,咬了咬下唇,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抽噎了两下,问道,真的吗?
梁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下子雨过天晴了,好歹是哄住了,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不怎么高兴,但起码不哭了。
可他这边刚消停一会儿,米修又不正常,发神经似地吼了一嗓子,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和季杰翻出来的那两份挂牌协议,是不是也因为你的伤,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手出了问题,所以给我们安排了退路。
被他赤果果地点出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梁良打着哈哈说道,哎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们现在不是没走吗?好好打比赛,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战队散不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不上饭的,放心。
米修扑过去抱着他的腿,趴在床边,嗷嗷大哭,眼泪都没一滴,哭得很假,不忘自吹自擂,说道,队长,还好你没把我卖了,不然损失了一个冠军选手,你可亏大了。
梁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几个人待在这舍不得走了,拉着梁良问东问西,给他讲在a市比赛遇到的对手们,韩染嫌他们太吵了,打扰梁良休息,把他们都赶俱乐部训练了。
常规赛结束了,总决赛的安排就出来了,没有给他们很长时间休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必须要尽快从高压的疲劳状态改变,抓紧训练,研究对手的战术和打法,针对性地进行训练。
韩染是要首发上场的,也要跟他们一起训练,于是白天在医院照顾梁良,晚上就回俱乐部训练,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其他队友为了将就他的时间,也将大部分的训练挪到了晚上,白天主要是个人提升,晚上练团队协作。
俞唯晚上会来照顾梁良,说是这么说,但他往往睡得比猪还要死。
韩染其实不想让他接近梁良,但梁妈妈一个女人,不方便,没人比他更闲了,他们战队老早就淘汰了,有个人守在那,哪怕用处不大,但多少要安心些。
常规赛的时候,ttf和所有战队都交过手,综合分析下来,只有那支国外战队dr是他们最强劲的对手,也是最不好对付的。
韩染没参加那场比赛,只看了他们的复盘,dr打法突进,不跟他们打迂回,上来就火拼,容易打人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的单打能力一般,其中,他们那个狙击手乔司被周舟单杀了两局。
周舟习以为常,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乔司是个小心眼的,记恨上了他,下了场,吃饭的时候,两队碰上面了,他故意从周舟身边过,把人撞到了,还把滚烫的菜汤倒在了他手上。
季杰马上带周舟去了医院,还好,处理的及时,没烫伤,擦了两天药就没事了。
米修是个暴脾气,当场就和乔司对上了,两队差点打起来,幸亏格林过来,及时阻止了他们,真要发生了暴力事件,两支队伍都别想打总决赛了,协会对于恶性暴力事件的管制是十分严格的。
乔司是中国人,从国内战队转到国外的,会说中国话。
他被队友拦下了,没和米修打起来,不情不愿地离开,经过米修身边,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了句,好好看着那小子,要想拿总决赛的冠军,也得有命去拿才行。
他嘴角上扬,冲米修轻蔑一笑。
米修愣了愣,他从身边走过,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我艹尼玛!你敢动他一个试试?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别特么给老子玩阴的,给中国人丢脸!
鱼龙混杂的职业战队,参次不齐的国际赛场,背地里玩的脏的人,不在少数。
第43章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韩染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去首尔了,距离总决赛还有不到一个周。
总决赛的安排有两天,第一天淘汰一支队伍,决出前三,第二天抽签决定比赛顺序,决出前二和季军,其中有一支队伍会运气好,抽到轮空,只需要打一场比赛。
离开之前,韩染一直守在医院,随着分别的日子推进,他不舍的心情就越强烈,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又一次上演,怕在梁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而他连一句问候都做不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一把刀子,在每次午夜梦回,狠狠地扎在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一跟梁良说起这事,提及不想去韩国比赛,想留在医院陪他,他的情绪就会变得不稳定,很生气,气到不见他,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这种事发生过两次,他吃过两次闭门羹,被生气的梁良关在门外,大冷天的,可怜巴巴地缩在走廊的长椅上,不论说什么软话,都不让他进。
最后还是梁妈妈看不下去了,心疼他,趁儿子睡着了,偷偷把人放了进去。
单人病房的床很大,白天挂了药水,梁良夜里睡得沉,有人进来也没醒。
他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容易压到受伤的手腕,所以,他的手腕被夹板和绷带固定住了,只能保持一个朝向,侧卧着睡,一晚上下来,不能翻身,经常睡得腰酸背痛的。
韩染走进去,驾轻就熟地爬上了他的床,从后面抱着他,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动作放得很轻,一通折腾也没把人吵醒。他会在梁良胳膊底下放一个枕头,让他没那么费力,拉着他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看上去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乱动,实际上,一举两得。
爬床这件事,他这段时间没少做。一开始,梁良是拒绝的,心理上过不去,总觉得是背叛了俞唯,可耐不住韩染脸皮厚,各种软磨硬泡,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防止他睡觉乱动。
他睡觉有这么不老实吗?他半信半疑,可是连梁妈妈也跟韩染说辞一致,说他睡觉确实爱动,到后来,医生也站在了韩染那边,说他的手处于不稳定时期,一点也不能磕磕碰碰,有个人帮他看着,这是件好事。
他只好信了,因为他不觉得韩染有这么大的本领,可以说服所有人跟他串通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