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丘壑站在原地不动如钟，眼底波澜不惊，就那么与赫连宇对视着。
漆黑的夜，只有昏暗壁灯的客厅里，赫连宇的神色忽明忽灭。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露在光亮里。就像是正与邪，善与恶，在他的身上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冗长的沉寂后，杜丘壑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像是从未将赫连宇这个人放进过眼里，“我做过的事从来都没后悔过，你若真没犯任何错误，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你如何？
普通人触犯法律尚且需要接受制裁，更何况你是一名军人，是要守护法律，执行法律的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赫连宇冷笑，“你明知道事情不是我本意做的，是上级的吩咐，我若不做必死无疑。
你什么都知道，却还要举报我，最可恨的你还放任我去做，就等着最后带人抓我一个现行。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当年升任中将的就是我不是你，你也没机会做到上将的位置。为了升职，你还真是机关算尽。
也怪我识人不清，还当你是最好的兄弟，什么事情都跟你讲。最后竟然被兄弟插了软肋，可笑至极。”
杜丘壑的眼眸微微颤了颤，但很快又归于了平静。他开口仍旧是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述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没有你的事情，当年升中将的仍旧会是我。
赫连宇，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从来都自以为是。
人做事的时候是要有底线，要辨别忠奸的。你明知道事情是违规违法的还要去做，出事了就怪不得任何人。
当年那件事情本来就是对你我一个能否升职的考验，可惜你没有守住你自己的底线。”
赫连宇嗤笑出声，“别带着你那张伪善的面具在这儿和我讲善恶忠奸的大道理，你若真没有任何私心，不怕我升职，当年我和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而是等我真的做了的时候，才带队去抓我。
若不是你，那天我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杜丘壑沉默了，当时的情况他也是不得不那么做。
自从他知道了赫连宇的想法之后，就想要去阻止他。
可是，那时候上级就派人叮嘱过他，那是上级对赫连宇的考验，若是他阻止了这次事情，他和赫连宇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升职名单里。
他当时就在想，他说了，赫连宇就再没了升职的机会，他若不说，赫连宇也许就会想明白，事情过了，他就会如愿升职。
但事情总是不能抱着侥幸心理的，赫连宇终究是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而那天，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执行对赫连宇的抓捕。
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军令如山，又是维护正义的事情，他别无选择。
杜丘壑陷入了回忆往事的深思里，可看在赫连宇的眼里，就是杜丘壑心虚了。
他冷笑了一声，将塑封袋拆开，把里面的一打资料扔到了杜丘壑的身上，“别以为没了我，你就可以步步攀升了，杜丘壑，我不会让你过得这么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