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人躺在血泊中,已气绝,正是那郕国大皇子。
触目惊心,何为安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见床上还卧了一女子,飞步过去查看。
床上衣裳半敞,发髻散乱的女子正是明蓁,好在除手腕处青紫,身上并无其他明显外伤,胸腔微微起伏着。
何为安呼出自方才看见地上尸体那一刻起堵住的浊气,心稍定,快速将还昏迷不醒的明蓁的衣物胡乱穿上,一把将人抱起疾步出了这火光肆虐的房间。
院中此时安静的可怕,若无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刚才那场厮杀只是一场幻境。
那群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一朝之间整座院内的人被屠杀殆尽,郕国大皇子亦死在其中。
何为安此刻心神杂乱,不敢去细想这背后的阴谋,脚步越发急促。
明蓁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抱在怀中,一颠一颠的。
心中骇然,使劲全身力气重重的咬了下舌尖,瞬间清醒了许多,手脚胡乱扑腾着,挣扎着要跳下去。
“别动”
何为安低喝一声,手臂收紧怕她掉下去,见妻子眼睛还是闭着。
知道她是受了惊吓,现在还不清醒,又温声安抚道:“是我,别怕”
明蓁一时之间只觉恍恍惚惚,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脑中一片空白。
努力的撑开了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真是何为安,瞳孔蓦地扩散,雾气弥漫了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救自己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被那人掳到何地了。
她其实一直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只是脑中混沌,身上使不上劲,她最后听到了后面闯入房中的那人说要放火烧死她。
先前那个要轻薄她的男人死在了房中,她知道房中起火了。
听见布帛燃烧的声音,她心中着急,却依旧使不上一点劲,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来了,像天神一样的出现救了自己。
明蓁安静了下来,无声的流泪,将头靠在何为安的怀里。
下楼梯后,明蓁松散不堪的发髻被夜风一吹,满头青丝霎时垂下飞舞着,有几缕缕发丝拂过何为安的手背。
手背传来温凉的触感,何为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那失了禁锢的乌发肆意垂散着,脚步蓦地一顿,开口问:“你今日可戴了头饰发簪?”
明蓁止了泪水,闻言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睛微肿着。
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望着身后那火光冲天的楼阁,不安的颤声道:“戴了一支绿枝葡萄纹发簪”。
明蓁话音刚落,何为安就把她放在游廊的木栏上,转身欲往回走。
明蓁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轻咬住嘴唇,摇头望着他。
何为安轻抚她的手,拉出了自己的袖子,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簪子绝不能落在那楼中,莫怕,我去去就回。”
他的声音极是轻柔,说完匆匆又进了主楼,此时房间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二楼的走廊上了,隔壁房间也烧了起来。
明蓁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身影上了二楼,一路惊险的避开火势,进了二楼东侧的那间房。
她屏息以待,紧紧盯着那间房,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脸上失了血色,越来越不安。
又等了一会儿,或许只有一瞬,明蓁再也等不下去了。
扶着栏杆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主楼跑去,一路跌倒又爬起。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处,正要上楼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右手。
蓦然回眸在漫天火光中看见了她上一刻还担心的要死的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何为安神色灰暗不明,上前打横抱起她,一语不发的快速出了院子。
他方才进了房中后,很快在床榻上找到了明蓁说的那支簪子。
只是准备出去时,房间的横梁不堪怒火的焚烧,断裂倒了下去,正好堵在门口,火势太旺,他试了几次始终无法跃过。
只得找其他路,前面的几扇窗户上都被泼了火油,现在正烧的热烈,压根无法靠近。
唯有他之前爬上的那面窗户因离的稍远些,火势刚起,还能勉强接近。
窗柩上也起了火,何为安草草将其扑灭,顾不得上面还滚烫灼烧的火星子,撕了袍角的布裹住手迅速爬了下去。
地上方才和自己打斗的侍卫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何为安绕开他的尸体,却瞥见妻子正准备冲上楼。
顾不得其他的,忙上前拉住她,抱着着她疾步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找到还守在外面的三人,何为安面容一肃,立即开口:“快走,出事了”
街口处传来了官兵们的脚步声。
来不及过多解释,何为安抱着明蓁健步如飞,刘剡等人见院内那在夜色中冲入天际的火光,也知事情不简单,忙跟着撤退。
一行人走出好远一段距离,到一处安静无人的窄巷才敢停下,何为安待气息平稳些后,将明蓁放下,让其靠在巷口的墙上。
何为安走到刘剡面前,望了一眼守在巷口处的两名兵马司的兵士,对刘剡解释道:“呼延于戈死了”
刘剡大骇,眼睛霎时瞪大,眉心紧锁,想起方才离去的那群黑衣人,心下生寒。
好在今日没有贸然进去,若是跟了进去一旦被人发现即使不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但凡和那郕国大皇子的死扯上任何关系,自己一干人等就都完了,还得累及家中。
刺杀使臣,破坏两国关系,引起战端,罪同叛国。
刘剡忙问:“可有人发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