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偏房里沉睡的婆子被外面的动静惊动,起身披衣点灯出门,想看看是不是宁王殿下有什么需求。
打开门的瞬间,被院子里反射的冷光惊得一个趔趄,大喊:“啊,杀人了!”
“坏了!”夏枫心下一沉,这一声惊叫势必要引来无数添乱的闲杂人等。
她右手迅疾出招,挑落刺客手中的弯刀,一招致命。
先是院子里的婆子老仆,再是院外的差役,皆被这一声惊叫唤醒。相继而来的惊呼声,繁杂的脚步声,点燃了睡梦中的观察使府邸。
夏枫招招狠绝,逼得刺客不敢有异动。
她知道,无论荆府里藏了多少个刺客,自己的两个侍卫肯定会尽忠职守地保护好宁王殿下。但其他人的安危,谁也无法保证。
随着不知道谁大喊的一声“保护宁王殿下”,大批护卫差役匆匆忙忙赶进院子。
几个没受伤的刺客见不能伤夏枫分毫,且先机已失,虚晃一枪,甩出几只暗器,转身陆续消失在了夜空中。
夏枫暗骂一声,转身去翻地上躺的几具尸体。
她分明没有全部下死手,但地上躺的几个却全凉透了,又是死士。
扯开地上尸体脸上的面巾,并不是中原人面相,夏枫抬头看向疾步走过来的萧明忱:“他们不是中原人,大概是我连累你了。”
“羌人怎么会知道你来了太原,而且……”萧明忱蹲到她身边,犹疑道,“他们怎么知道你会趁天黑摸进我的房间?”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怎么知道咱俩会趁着天黑偷偷见面’一样。
夏枫在军营里侃荤段子也不见红的厚脸皮忽地红了,想想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准是千珊那臭丫头又四处造谣了。”
千珊根本没跟来,怎么在怀远造谣也不可能瞬间飞跃几百里传到太原来。
萧明忱被逗得笑意染上眉眼,只深情地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夏枫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垂花门处传来一阵鬼哭狼叫。
只见荆宜飞操着他那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悲痛表情,如丧考妣地大喊:“殿下,是臣失职,让您受惊了。”
“您怎么样,贼人有没有伤到您?”他跺着脚道,“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敢在观察使府撒野。来人,全府戒严,抓刺客!”
“本王无碍,承蒙荆师傅关心。”萧明忱彬彬有礼道,“多亏了夏将军及时赶到,刺客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夏枫?”荆宜飞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住在二丫头那里吗?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深更半夜的跑这里来了?”
“荆大人,我们前脚到了您的府邸,后脚羌人就闻着味摸过来了,院子都找得分毫不差。”夏枫不接他的话,意味深长道,“您不解释解释吗?”
“放屁!”荆宜飞看着她就火气上头,“羌人肯定是你招来的?他们好端端地到我府里干什么,绝对是找你的!”
“坏了!”夏枫心里咯吱一声,“快,去我住处看看。”
夏枫被安排住到了待嫁的荆家二小姐院子里,闺阁女儿的居处岂是外人想进就进的。
荆宜飞又被气得跳脚,看到夏枫脸色严肃,才不情不愿带人过去。
一行人尚未靠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夏枫一脚踹开正门,只见整个院子里七零八散,到处都是血迹,无一活口。
“女儿!”荆宜飞再也顾不上礼仪,推开雕花房门。
半个时辰前,还在给夏枫看她快要完工的新嫁衣的荆家二小姐,抱着大红嫁衣,倒在一片血泊里。
夏枫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那个对自己芳心暗许的小丫鬟躺在窗前,被人从背后一刀毙命。
那群刺客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在这里找不到人才去了萧明忱那儿。
夏枫险些站不稳,被人从身后扶住,喃喃道:“是我害了她们。”
“不怪你,”萧明忱一如既往低沉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应当是荆府上有细作,泄露了消息,究竟是什么人想置你于死地?”
“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有人安享太平,却又忌惮边关将士势大。他们恨不得我死了,夏家军散了才好。”
夏枫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夜空,“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天亮?”
“不知道,但天总会亮的。”
荆宜飞抱着红颜薄命的女儿悲痛欲绝,再也没心思去找夏枫的茬。闻讯赶来的荆夫人一进门就晕了过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神思恍惚的夏枫跟着萧明忱回了房间,二人坐在案前喝茶,沉默中彼此凝视着对方。
夏枫情绪低落,萧明忱也好不到哪里去。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顾不上再去想儿女情长。
第17章来跟你告别。
一阵冷风从窗外袭来,萧明忱被冻得头疼,忍不住低头一阵咳嗽。他看向对面的夏枫,柔声道:“夜深了,早些回去睡吧,别想太多。”
“你不能留下!”夏枫飘到四境的思绪被他拽了回来,一拍桌子,坚决道,“今晚你也看到了,荆府不安全。”
方才那个忧思忧愁的夏姑娘仿佛根本就是个假的。不过一瞬间,说一不二的夏将军又回来了。
“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值得羌人如此兴师动众,没事的。”萧明忱起身关窗,担忧道:“反倒是你,回程的路上,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