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征战沙场之人的本能,王傅竟错身躲了过去,抬头看到夏枫手中的利刃,眼中酒气立刻散个干净:“不错,爷就喜欢带刺儿的花。”
他出手擒拿,一脚砸去,见夏枫灵活躲过,狞笑道:“最近的美人儿可真辣,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最好别挣扎!”
“我呸,”夏枫再也装不下去,神色凛冽,从他身侧凌空翻过,“主意打到你爷爷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你是什么人?”王傅猛然惊醒,一改精虫上脑的色鬼相,警觉地从衣柜后抽出单手刀,“你不是昨晚的女刺客,你们是一伙的?”
夏枫嗤笑:“王傅啊王傅,人间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送上来。”
第7章被美人算计。
夏枫眼神冷冽,身形一晃,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凌厉光影,直取王傅面门。
王傅慌忙躲闪不及,左颊破开一道血口,鲜血染上粗犷杂乱的络腮胡,狰狞恐怖。他怒上心头,大喝一声,手中单刀劈向夏枫肩颈。
夏枫仰身贴着刀刃划过,身形如鬼魅,绕到后方,一脚踹向王傅背心。
“来人,来人!”王傅被踉跄踹出两步,堪堪顿住后没有立即攻击,面目狰狞地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她:“你是夏枫?”
“是又如何?”夏枫轻嗤,暗中打量四周。
此处是后院,并无多少兵将把守,但方才王傅吼的那一嗓子,势必会招来源源不断的人。
魁梧奇伟的王傅挡在门口,她被堵在内室,施展不开。若不能在外院兵将涌进来前脱身,势必会腹背受击。
王傅再起一刀正朝夏枫面门劈来,她掐准时机,又一次错身换位,飞身破窗而出。
她不敢直接跟二百斤的汉子硬碰硬拼力量,又无趁手兵器,左躲右闪已经彻底惹恼了王傅。
到了院中,再无阻碍,王傅一把单手刀挥得虎虎生威。
夏枫左支右绌,略显狼狈。院外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英气的眉头轻蹙,眸中杀机毕现。
千钧一发之际,夏枫手腕翻转,使巧劲格住王傅迎面一击。右手匕首脱落而出,左手接住,刀尖锋芒宛若银龙,侧面直穿王傅咽喉。
王傅的半截怒喝声卡进喉咙,随着一道血线溅落。他双目圆睁,单手刀落地,摔在青石板上的响声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盘踞寿州多年的一方霸主轰然倒地。
“什么人?”内院看守的兵将闻声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指挥使,不可置信。
“将军!”
“指挥使大人!”
夏枫轻藐一笑,翻身越墙,不过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青砖黛瓦间。
离开指挥使府,她却没急着去寻人,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昨天夜晚放花灯的小河边。
有几个女孩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洗衣服,伴随着阵阵捣衣声,有说有笑。粗布麻衣,应当是附近村民或小商户家里的女儿。
夏枫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一个女孩子回过头,咧嘴笑起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她常年冰霜凛冽的眉弯了弯,对小姑娘露出点吝啬的笑意。
王傅是王家人,虽好色,治理一方却算条条顺理。
寿州勉强政通人和,多年来远离战乱,百姓得以在乱世中求得一方净土。夹缝中耕织务农,繁衍生息。
短短几天相处下来,她一直觉得宁王殿下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儿,吹不得风,淋不得雨。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王傅那狗屁比喻用错了人。
萧明忱这朵娇花开在地狱边儿,妖冶美艳,沾满鲜血。
谁也不知道皇宫里死过多少人,萧明忱在死人堆里活着长大,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精准无比的预料,这一局棋,宁王殿下赢得漂亮。
夏枫就着河水仔细洗净匕首上粘连的血迹,冷冷寒光映出她英秀的侧颜。
盛京也好,天下也罢,这场棋局纷乱复杂,背后藏了无数只眼睛,谁都想插一手搅弄风云。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宁王绝非良善之辈,入京救人也绝非仅为了自己一片色心,只是……
夏枫站起身,眺望远方城墙。寿州地处中原,与萧瑟的西北大不相同。秋风拂过,树木黄绿相间,并无多少枯败之象。
整个下午,城中安安静静,无任何意外发生。河岸边洗衣的女孩子走了三波,剩下的几个陆续呼朋唤友归家吃饭。
王傅死了,寿州城一点乱的迹象没有,只能说明被人迅速控制住了。寿州五万厢军驻扎,事先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不可能这么平静地接手。
而事先预料到王傅会死的人,只有两个,萧明忱和严林。
夏枫验证了猜想,决定先去找严林,不信这厮敢不老实交代。
指挥使府,严林忙得团团转。先是紧急处理了一批王傅身边的老人,又切断盛京与寿州的联络,还要安抚各将领。
终于找到坐下来喝口茶的功夫,刚长呼出一口气,严林忽觉脖颈一凉,冰冷锋利的匕首抵在颈前,吓得气都不敢吸:“夏,夏将军。”
夏枫瞅他这要把自己憋死的没出息模样,嫌弃地把匕首拿来。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耍花样,”她故意停顿片刻,匕首‘哆’一声扎入桌案,“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跟对宁王那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