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姬以为听岔了,在玄极宫生活了三年之久,玄极天的母亲如同禁忌一般,宫内诸人一概不提。冷姬猜想其中必定发生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否则宫里的人不会如此,只是自己不好打听,也没有立场打听。
记得有一回,宫里年长的厨娘和仆妇在一处闲话。说从前夫人做的椰香鸡羹最是滋味,这果子外壳硬梆梆的,得亏夫人能想到用里边的汁水熬汤,真是心思奇巧,蕙质兰心云云,可惜红颜薄命。想来必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才养育出玄极天这般出色的相貌,可玄极天自己却不肯多言。
如今他自己提起来,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冷姬收回远去的思绪,低头回应玄极天的眼神,轻轻颔首。
“我娘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是师尊太虚真人故交的女儿。因家逢变故,寄养于玄极宫。”玄极天说起母亲,神情逐渐温暖起来。
“她对习武不感兴趣,也没有天分,只对望气算卦,玄学天象之道颇为上心。因此师尊并未教授她武艺,反将毕生所学寻龙,望气的本事全都传授于她。”玄极天闪过一丝短暂痛苦,冷姬却发现了。
“却没想到这是她最大的错处!她与我父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师尊也不反对,只等他们长成便可以操办喜事。十二岁那年,徽州大旱,粮食失收,饿殍遍野,难民成群。师尊带着我父母向附近的官绅募捐,筹集赈灾银两,不料途中遭遇难民抢夺银钱。都是附近的难民,因为活不下去了,才来抢夺,不忍开杀戒,场面僵持不下。这时一位难民头子看母亲柔弱,便趁机抓了来做要挟。”
时间久了,冷姬的腿开始麻了。但怕打扰玄极天,故不敢动弹。玄极天体贴的换了个方向,继续回忆。
“此时,难民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捅伤了贼人,救下了我母亲
。众人件领头人已死,便四处溃散,逃命去了。只剩下这名少年跪在地上,求师尊收留原谅。师尊见他可怜,又救了我母亲,也算有恩于她,便将他留在身边,教授武艺。
“这个少年就是苏志权?”冷姬猜到了。
“是的,就是苏志权。他成了师尊的弟子,和我父亲一同习武,三人情同兄妹,在玄机宫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玄极天叹了一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恰是因为议亲之事,反目成仇。”玄极天再次陷入母亲的回忆,将他们带回到五十年前,三人决裂的那一天.....
这天玄无念和苏志权奉师傅之命,到中原追寻魔君,骆应钧的下落。骆应钧身为魔道领袖,一手建立了逍遥宫,将那些鸡鸣狗盗,杀人放火的凶徒罗织在其麾下,到处为祸武林,作恶多端。
前些日子刚纵容手下,在官道上劫杀过往商贾马队。故此少林方丈慧觉大师便请太虚真人相助,到中原协同武林正道一起讨伐。真人便将他们师兄妹三人派下山去,一则多谢历练,二则也可匡扶正义,造福百姓。
三人来到追踪了逍遥宫的巢穴数月,终于找到他们的老巢,就在南魏国与辽国边界,终年积雪的鸟尽峰上。
“芙妹,(玄极天母亲的闺名唤作江晓芙)山上寒冷,你身子弱不如就在山下等如何,待我和师兄收拾了那贼人,再来与你汇合。”苏志权讨好的提议。
“多谢师兄体恤,可逍遥宫凶险,那骆应钧诡计多端,恐怕兄长不好应付,小妹不才虽不懂武艺,但却通晓列阵之术,兄长攻打逍遥宫也可助力一二,我会照顾好自己,师兄不必担心。”江晓芙身身子弱不假,可受真人教导多年,到底还是有智谋的。
于是,他们师兄妹三人跟随着由一心大师号召的武林正道人士,攻上了鸟尽峰。在逍遥宫的大门有一片梅林,颜色艳丽的红梅如火一般盛放,在漫天的雪景中显得格外妖娆。以戚风镖局的戚说少威为首的小分队,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梅林,江晓芙想要制止也来不及。
不一会林子里传来声声嚎叫,只见戚少威满脸是血,拼命想要冲出梅林,可还没成功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动静。众人及时刹住脚步,被挡在门外。
“玄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啊?真人可有示下?“一心大师寄希望于玄无念。
玄无念摆摆手,看了看身边的江晓芙,“芙妹,该你出手了。”
“烦请师兄配合。”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模样,一旁的苏志权心里开始不是滋味。
“各位,这梅林是按照九宫飞星的规律排列的。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梅林之中,不得而出。以刚才的情景看,梅林中恐怕还设有瘴气,让人神智迷乱,自相残杀,待我师兄先去破解,大家再给前行。“江晓芙示意玄极天可以开始,手指飞速的盘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此卦为损,艮为山下为兑,初九,祭祀凶;二九,出讨他国;凶,六三,独行,凶;六四,疾病;六五,大龟;唯有上九,不增不减,方可脱身。师兄上九位,中宫为四绿,顺飞排盘,东南。“只见玄极天身法轻盈,飞身跳跃于梅林间,朝东南角的一颗红梅用力劈下,顷刻间,所有的梅树回回归原位,阵法已破。
“姑娘好本事!”众人大声叫好,便顺利的来到了逍遥宫主殿,却遍寻不见骆应钧的身影,大伙又在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殿中空空如也,仿佛逍遥宫集体消失了一般。
“这群狗贼,如何消失得这般干净?”年纪尚轻的余啸风忍不住疑问?
“柳大侠,我等是否要继续追踪?”众人犹豫着。
“大家少安毋躁,我有一事想请大家定夺,不知可否?”柳全之神情严肃,语气里透着凶险。
“我收到一封告密信,说我们之中有人勾结逍遥宫,里应外合,这才使他们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逃过一劫。起初我不信,今日我等扑空,证明信上所言非虚,”柳全之转头紧盯着玄无念,
“玄无念,你可认罪?”
众人诧异,议论纷纷。
”玄公子光明磊落,刚才还身先士卒,怎么会做此大逆之事?我不信。”骆成风站出来替他辩解。
“可玄公子虽为真人之子,却生性阴沉,极少与人交谈,也难保不是内奸!”
“是啊,是啊,我从未见过他笑与人交谈,可知不是心虚之故?”
众人抛出更多的理由,来怀疑玄无念,玄无念脸上并无波澜,只是淡淡的解释,
”我没做。”便不再多言。
局面僵持,真假难辨。
“你们这群人,方才若不是我师兄,你们早已命丧当场,哪里还能来到这里?我们奉师傅之名,剿灭逍遥宫,为何要私放消息与他,与我们有何好处?你说呢苏师兄?“江晓芙气愤不已,这群武林人士,都是睁眼瞎,到处冤枉好人。
“芙妹,你太天真了。自古画虎虎皮难画骨,知人之明可难知心啊?你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是怎怎么想的?”苏志权站到了柳全之的旁边,不耻的看着玄无念。
“师兄....你?”江晓芙想不到同门多年,苏志权为什么要诬蔑玄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