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瓷攥了攥裙摆,眼脸低垂,声音哑哑的:“只要她肯放过沈白,我愿意同沈白和离,我愿意的。”
话落,‘吧嗒’一声,有水珠狠狠砸在她手背上。
晏承额角的青筋迸了迸。
他觉得,自己这个堂妹简直是有病!还病得不清!
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的作,现在还弄上了以死相逼这一套!
真是脑子有病!!!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本王替你跑一趟就是了。”
别的女子哭,晏承只觉得满心怜惜,但曲瓷一哭,晏承只觉得瘆得慌。
他搓了措胳膊,朝后退了几步:“你们去厅上等着,本王先去换个衣裳。”
晏承这人,平日里虽然猫憎狗嫌,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他换完衣裳,便匆匆进宫了。
曲瓷起先在王府花厅等,可越等越心焦,索性便携了孟昙在王府外面等。
日影一寸寸爬到檐上,又慢慢退了下去,而后逐渐消失。
直到暮色四合时,街上才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曲瓷立刻回神,跌跌撞撞朝台阶下跑。
“吁——”
车夫刚勒停马车,曲瓷就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子,急促问:“九公主怎么说?”
晏蓉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逼自己和陆沈白和离,她都已经答应了,曲瓷以为,晏承会带来一个好消息。
却不想,晏承只是一脸凝重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曲瓷心里咯噔一声,她被晏承这副模样,弄得更是惊惶不安,急急追问:“你说啊!九公主怎么说?”
“晏蓉什么都没说。”晏承艰难开口。
曲瓷双目撑圆,整个人呆住了。
什么叫晏蓉什么都没说!她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说!
晏蓉今日不惜给自己下毒,目的不是为了逼自己跟沈白和离么?她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见到九公主吗?还是她想要让我亲自去求她,可以的,只要她肯放过沈白,我……”
“曲瓷!”
晏承试图打断曲瓷的话,曲瓷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抓着帘子,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可以的,只要她肯放过沈白,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我……”
“她什么都让你做不了。”晏承看不得曲瓷这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曲瓷茫然抬头,就见晏承唇角嚅动,说了句让她如坠冰窟的话。
他说:“晏蓉死了。”
第42章死局(捉虫)可陆沈白陷入的却是一场……
晏蓉死了这四个字,似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曲瓷脸上血色瞬间消失殆尽,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夫人!”
“哎,你——”
晏承下了马车,想要伸手去扶曲瓷,但碍于男女有别,手刚伸出去,又立刻缩了回去。
曲瓷跌坐在地上,满面惶然,喃喃道:“怎么会?九公主怎么会死?”
今日这事,不是晏蓉做的一场局么?她怎么会真的死了呢!
她死了,沈白该怎么办啊!
晏蓉的母妃淑娴皇贵妃,是陛下心头的白月光,淑娴皇贵妃薨逝后,陛下便将对她的思念悉数转移到了晏蓉身上,几乎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
现在她死了,陛下势必会将怒气全撒到沈白身上。
可今日之事,乃是无妄之灾,难道就因为,沈白先前见过九公主,就被认定成了凶手?!
曲瓷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沈白现在已经被禁军带走了,她得想办法救下他。
曲瓷抹了一把眼泪,扶着车辕站起来,嘶哑问:“殿帅前来拿人时,曾说所有证据都指向沈白,王爷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本王不大清楚,只是听说,今日在别院时,陆沈白和晏蓉起了冲突?”
曲瓷点头。
“有人将这个定性为杀人动机,并且在九公主喝过的酒里,找到了致她身亡的毒药,而那酒是陆沈白倒的。”
“不可能!那酒沈白也喝了,沈白都没事,九公主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曲瓷又蓦的顿住了。
不对,那两盅酒,陆沈白并没喝。
晏承见她顿住,忍不住问:“你想到了什么?”
曲瓷闭了闭眼睛,颤声道:“那酒沈白没喝。”
晏承:“!!!”
“今日九公主突然转了性,说要好聚好散,这不像九公主平日里做事的风格,我们心下不安,便并未喝那酒。”
但今日,在周遭侍奉的宫人,都曾亲眼目睹,陆沈白‘喝’了那酒,现在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晏承也顿觉头大,又问道:“晏蓉那杯酒,是陆沈白替她倒的?”
“是,原本是由琼枝倒的,可公主指名要沈白为她倒酒。”
“让陆沈白替她斟酒?”晏承面露狐疑:“晏蓉一向待陆沈白如珠似宝,怎么会让他做倒酒这种事,晏蓉那性子,就算不喜欢了,也不屑做这种事。”
晏承小声嘀咕着,却冷不想这话冷不丁被曲瓷听见了。
有什么东西,浮光掠影般在她脑海里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