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生平就两个爱好:一个是侍弄花草,一个是研究糕点。
而罗湘湘又是个吃货,于糕点上也颇有一番见解,说起话来又软糯讨巧,没一会儿,便哄的陆蔓眼角眉梢染了笑意。
曲瓷舒了一口气,小声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还是应该多带娘出来走走的,多同人接触接触,娘的心情才会好。”
陆沈白抬眸去看陆蔓。
自来盛京后,陆蔓便被他一直困于后院中,整日与花草为伴。
直到曲瓷嫁进来之后,才带她出了几次门。
他看得出来,陆蔓其实很喜欢外面的热闹,但——
盛京不比丽端城,更何况,这里是陆蔓心病所在,他不想刺激到陆蔓。
但同时,陆沈白也知道,曲瓷是好心,想让陆蔓开心些。
他轻轻嗯了声,正要说话时,罗湘湘却抢先扭头问:“对了,阿瓷,你上次不是说,你想做生意来着么?”
曲瓷点点头。
“不如开个糕点铺子?”罗湘湘一脸兴奋:“你看,有我跟陆伯母替你把关,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罗湘湘对陆蔓的称呼,已经从老夫人,变成了陆伯母。
陆蔓也转头看过来。
曲瓷笑道:“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回盛京后,府里的事情就没停过,她还没空想这事。
“好吧。”罗湘湘同陆蔓聊完糕点,询问过曲瓷,又将目光放在了陆沈白身上:“那个,陆大人,我听了一个小道消息,能不能向你求证下?”
“湘湘。”曲瓷冲她摇头。
罗湘湘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会看人脸色,又爱八卦,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性格。
罗湘湘撇撇嘴,虽然不说话了,但目光却灼灼落在陆沈白身上。
陆沈白看在曲瓷的面上,只得道:“罗小姐请说。”
“我听说,去年你高中时,陛下看了你的文章,原本是想点你做状元的,但后来殿试时,陛下又说,‘此子之才可堪状元,但其貌却最宜探花郎’,兼之前三甲中,另外两人皆比你年长,是以后来朱笔御批,便将你点成了探花郎,可有此事?”
此事,曲瓷亦有所耳闻。
当时,她还曾去找曲砚问过,但却被曲砚以‘是不是都已成定局,有何好说的’,揭过去了。
罗湘湘突然说起这个,曲瓷也很好奇。
一时间,车厢内所有的人目光,齐齐落在陆沈白身上。
他只得无奈解释道:“谣传而已,罗小姐不必当真。”
谣传么?
曲瓷觑了陆沈白好几眼,有些不大相信。
罗湘湘也是顺嘴一提,听陆沈白这么说,便没再问了,继续和陆蔓聊起糕点来。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城郊才停下来。
曲瓷掀帘望去,外面杏花娇艳,灿若云霞,一条青石阶蜿蜒而上不见尽头,路两侧皆遍植杏树,仰头望去,浮光花色仿若是从天际蔓延下来的。
锦川山的杏花是出了名的,每逢杏花盛绽时,京中不少人都会来此赏花游玩,到处都是燕肥环瘦,衣香鬓影。
一时花瓣与笑靥相映,倒教人分不出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更胜一筹。
“陆大人——”
曲瓷他们刚下马车,身后就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曲瓷回头,就见一辆宝盖垂珠的马车停下,来人从马车上下来,眼皮一掀,似是才瞧见曲瓷,又懒散笑开:“陆夫人也在呢!两位可真是鹣鲽情深,走哪儿都要一起啊!”
“见过王爷。”曲瓷行了一礼,她知晏承颇受圣恩常去宫里,便转过身问道:“王爷,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叶侍郎家的小公子叶君然,如今在九公主身边如何了?”
晏承古怪望了她一眼。
“怎么……”
曲瓷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既想知道本宫的人,怎么不亲自来问本宫?”
说话间,晏承身后的马车珠帘晃动间,一只凝霜皓腕从冲探了出来。
曲瓷长睫一抖,顿时噤了声。
赏花的众人,看到马车里下来的人时,当即停止了攀谈,个个屏息以待,待那人下了马车,齐齐行礼道:“见过九公主,见到王爷。”
曲瓷垂下眼睫,也跟着行了一礼。
晏蓉下了马车,在人群中,一眼便望见了陆沈白。
此去钦州一行,陆沈白清减了不少,她眸光在他身上定了半刻,又落到了他身侧的曲瓷身上。
今日,曲瓷穿了一身石榴红的褶裙,整个人低眉顺眼立在陆沈白身侧,看着乖巧恭顺,颇有几分宜室宜家的温婉。
倒是个会装的。
晏蓉眼神吝啬分给众人,只盯着曲瓷,她身侧的宫女已阴阳怪气开了口:“奴婢听闻,曲小姐未成婚前,便同叶君然交好,现在看来,这传闻不假啊!”
曲瓷眼皮一跳,道:“交好谈不上,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呵,有过几面之缘,便值得曲小姐这般巴巴上赶着问,看来曲小姐真是博爱啊!哦,对了,曲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小侯爷……”
“她是我夫人。”
那宫女还想再说话,已被陆沈白冰冷的视线,震慑的后退一步。
晏蓉终于开了尊口:“都起来吧。”
“谢公主。”众人窸窣起身,个个低眉敛目,十足的恭敬样,可实则皆竖着耳朵,等着晏蓉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