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要萦绕到鼻翼时……
“吁——”
马车蓦的停了,曲瓷猝不及防扑上去,一头撞进陆沈白怀中。
“许记果脯店到了,姑爷你要买什么,奴婢去帮你买。”
画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曲瓷像被吓到了,一把将陆沈白推开,踉跄起来:“我去买。”
“我陪阿瓷……”
“不用!你坐这儿好好醒醒酒。”
曲瓷头也不回,红着脸带着画眉朝果脯铺子走去。
她走得飞快,画眉都快跟不上了。
“哎,夫人,你慢点,你慢点呀!”
“太可怕了!”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猛的响起,里面带着浓浓的震惊和疑问:“这才数月不见,阿瓷怎么就从小姐,变成夫人了呢?!”
曲瓷脚下一个踉跄,猛的抬头,便见果脯店门口,立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鹅黄长裙,面如望月,曲眉丰颊,一看就是温柔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宝珠。
此时这颗宝珠,眼睛圆溜溜撑着,正吃着果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湘湘?!”曲瓷喜不自胜,拉住来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是罗长史的小女儿罗湘湘,同曲瓷是手帕交。
“今天才回来,就听说九公主找你麻烦了,”罗湘湘咽下果脯,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八卦:“我说阿瓷,你也太厉害了!和公主抢人竟然还能抢赢,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的时候,罗湘湘拉着曲瓷,就想将她往旁边的茶楼里拐,小嘴叭叭问:“你不是要嫁给庆怀的吗?怎么琵琶别抱啦?庆怀怎么办啊?他知不知道这事?我得给书信一封吧!”
曲瓷伸手点了一下她眉心,半嗔半笑:“想什么呢你。”
“哎,好奇嘛。”
罗湘湘是罗家的幺女,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又好奇心强,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还总打破砂锅问到底。
曲瓷笑:“别好奇了了,我正有事要找你。”
“啊?阿瓷什么事情,我保证做到。”
“是个大事。”曲瓷眼睫扑闪了一下,说道:“你需得全力去做,不可有失。”
嘱托完罗湘湘送后,罗湘湘着急去办,直接就走了,两人在铺子门口分开,画眉已经买了许多陆蔓喜欢吃的果脯正在一边等着她。
见此,画眉不大赞同的道:“夫人这般帮忙,也不知道人家领情不领情呢。”
“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钦州之行来的仓促,回府之后,陆沈白和曲瓷既要收拾行装,又要安置陆蔓,以及他们离府后的事宜。
两人忙了大半晚上,各司其职,到夜半时分,终于将一切安置妥当了。
第二天,刚过卯时,曲瓷便被从被窝里拽起来,换衣梳洗,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飘飘然就跟着陆沈白上了马车。
昨夜曲瓷几乎一夜没睡,一上马车,就把自己埋进了厚厚的毡毯里。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等她再醒来时,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曲瓷迷迷糊糊坐起来,呓语道:“水。”
很快,一个茶盅递了过来。
喝过茶后,曲瓷才醒过神来,陆沈白将茶盅接过去,轻声问:“还要么?”
曲瓷摇摇头,挪到窗边,掀帘去看窗外。
外面天光大亮,该是出京了。
然而掀帘看到外面城楼时,曲瓷顿时怔住了。
“怎么还在盛京?”
陆沈白纤长两指揉了揉眉心:“王爷还没来。”
“嗯?”
陆沈白道:“此去钦州赈灾,陛下派我和建宁王同去。”
“谁?!”曲瓷怀疑自己听错了。
“建宁王晏承。”
“他?!他不是个草包吗?怎么,怎么……”曲瓷脸都白了,扶着小几才没一头跌下去,“陛下怎么会派他去赈灾?”
那位草包王爷,靠着父辈荫蔽,斗鸡走马样样精通,陛下派去他去赈灾,他分得清五谷吗?!
陆沈白疑问:“阿瓷认识他?”
“结过梁子算认识吗?”
陆沈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车壁被叩了两下,孟昙在外面道:“公子,王爷来了。”
曲瓷顿时坐直,一脸如丧考妣,脑袋上飘过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第15章流民是你!
晨光抖擞,远远一线天处一轮金乌徐徐升起,灿灿金光洒满石板地,在一中官员翘首以盼的目光中,终于,一辆宝盖垂珠的马车晃晃悠悠地散漫过来,赶车的小厮神色傲慢,手执紫藤金线鞭,看到一众等候的官员,只是不急不慢地打个哈欠。
“真是放肆!”有人说道。
“嗨,别多管闲事了,这建宁王一向如此,老弟你入朝不久不知道,这位可是祖上的功勋,他父亲用性命做成的登云梯。连陛下都让他三分,更遑论你我了。”
“可这是赈灾啊!如此,如此——”
“所以点了陆翰林同去。”这人挑唇一笑,如释重负道:“建宁王只是镇场子,硬骨头都要陆翰林去啃了,幸好没点到我。钦州形容复杂,我这官场摸了十多年的人,都不敢在钦州地界走,更遑论去赈灾查处。盘根错节啊。”
“那,那怎么点了陆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