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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多声音
易连生见此, 没再坚持。
没一会,围绕在他们面前赔笑脸的那个科长当真被叫去扫厕所了。
方娇娇忽然觉得没意思。
样板戏是看过多遍的,原先来文化团就是想进去看个新鲜。
“辛甜, 你今天说好是陪我的吧。”
“对。”
“那我不想继续在这待着了, 我们去红心公园玩轮滑吧,乔振革说公园里头闲置的几间房子被人收拾成轮滑室, 说可好玩了。”
辛甜有些纠结,“可是我不会, 以前我都没见过。”
“那正好今天去看一下!走走走。”方娇娇伸手拉她。
辛蜜也来了兴趣, 实在是现在的娱乐项目太少, “我也去,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姐姐还会这个!那我们下午去。”辛甜也被勾出兴趣来。
“现在走不好吗?”方娇娇就差给自己背后安双翅膀, 直接飞过去。???
辛甜偷偷看了眼方叔叔,拉着方娇娇小声说:“你忘啦,我姐姐来是替了饭店别人的名额, 要帮忙做事的。”
方娇娇撅起嘴, “我可以跟爸爸说一声,没关系的。”
辛甜摇头,“这样不行哦, 我们答应要帮忙的,等表演结束我们吃过饭再去。”红心公园几乎没有卖饭的。
方娇娇有些躁动, “还要等多久呀?他们平时排练都要这么费工夫吗?”
辛甜看阵势, 想到刚刚过来的那个年轻哥哥说, 孔先生会上台。
“应该是临时改主意, 做正式表演, 方叔叔, 你翻录要做什么准备吗?”
“就靠近点,换磁带的时候手快点。”一盘磁带肯定是录不完的。
辛甜环顾了四周环境,“会不会太吵?”
方志远笑着说:“都这样,等正式开始观众就不会说话了,吹吹打打的声音也能把杂音给盖上。”
像是印衬他的话,摆好的配器开始试音。
辛甜看到许多她曾见过,却不认识的乐器。
“姐姐,我想去那边看看。”
“不是嫌晒?”
“我不怕晒!”
……
辛甜凑近后,就靠边远远地看着,怕打扰师傅们试乐器。
只是看来看去,只认出有鼓、有锣,跟二胡长相类似,抱在怀里的就有三种,实在分不清。
她忍不住嘟囔,“长这么像怎么分清的?”
“别看长相类似,可声音不大相同。”
辛甜扭头,不知何时易连生站在她身边,自信款款地谈起配器。
“像《红灯记》李玉和‘刑场斗争’的那一场独唱,是‘二黄倒板’、‘回龙’、‘原板’转‘慢板’,再转回‘原板’。”1
“‘倒板’唱腔要申展、高昂,‘回龙’则要拖腔,轮到‘慢板’要有抒情叙事般的迂回曲折感,这些除了考验表演者的基本功,还有就是这些乐器的配合。”2
“像你说像的这三种,分别是京胡,京二胡和三弦。京胡声音刚劲嘹亮,京二胡它在音高上比京胡要低八度,声音要圆润浑厚,三弦音色则粗犷、豪放。”3
“京胡同月琴、三弦,在京剧中并称三大件,是文场的主要配乐乐器,承袭昆曲乐队的叫法,也有人称京胡为‘头笛’,称月琴为‘二笛’。”4
辛甜听着这些讲究,好奇道,“那是不是还有武场?鼓?”
“有的,京剧伴奏的灵魂便是打击乐,有板,大锣、铙、钹,所以一场表演需要大家用心合作。”
话音落,辛甜便听到乐器响起,歪头往旁边的临时舞台上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表演已经开始。
有了易连生刚刚的解释,辛甜再看表演时,时不时就会去观察一下一旁的乐器。
师傅们都是老手,各个配合得无比熟练,声乐融合着唱段,结束那一刻迎来了许多观众的鼓掌。
辛甜也跟着把手拍得通红。
也意识到,今天的事本是她们和那科长的恩怨,却牵连到其他人给他们带来了不便。
于是,说好下午一起去红心公园玩轮滑的,在孔东方再次出面邀请他们时,辛甜不好意思地拉着姐姐说想进去。
辛蜜自然是听妹妹的。
空耳忘记自己放过的狠话。
方娇娇则趁机磨下了辛甜第二天的时间,便开开心心的跟着一起去。
方志远也借机,跟文艺部部长重新谈了合作的事,具体如何辛甜不清楚。
她在这个下午,摸遍了配乐器,一一认了个眼熟。
期间易连生还教了她简单的弹拨手法,叮叮铮铮地声音从弓弦上发出来,单调孤寡。
……
辛甜忽然迷上了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
吃饭时放筷子的清脆声,拎篮子置地的沉闷声,睡觉时躺在床上发出的摩擦声,她发现,生活到处都
', ' ')('是声音。
陆让看出来后,又抽空给她做了件‘乐器’。
辛甜捏着手里的拨浪鼓,“你把我当小孩呢。”说着手不由自主地转起来。
垂珠跟着绳子甩起来,敲击在鼓面两边,发出咚咚咚地声响。
辛甜笑着说:“你说这鼓面能不能敲?”
她好奇地去厨房找了两根筷子来,拨浪鼓里面是空心的,筷子敲上去声音不如垂珠砸得好听,有点钝钝的。
“差别好大。”
“材料不同,接触面不同,所以表现出来的声音就会有差异,就像踢到陶盆和瓷盆。”
辛甜想了想,陶盆声音肯定闷,瓷盆则要刺耳。
也不对,如果是在石板地上是这样,换成泥土地可能又不一样,像数学方程式!???
她眼底闪过崇拜的神色,“你会几种乐器呀?”
陆让摇摇头,“我不会。”
“?”
辛甜不相信,“我埙还是你教的呢。”
陆让轻笑,“我意思是,日常所见的那些乐器,我没学过。”
辛甜盯着他,“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自打从文化团回来后,才发现家里人也是多才多艺的。
像他爸爸会拉二胡,并且拉的还不错,用他本人的话说,搬个板凳能到天桥底下演出的水平。
妈妈会敲鼓,用盆扣桌上演示了一下,两根筷子敲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直敲得隔壁高傲邻居都忍不住上门来劝说。
哥哥说他学过几天古琴,拉得不好,这个没乐器就没能听到。
至于姐姐,说她会吉他,会摇滚,辛甜一个都没听过,甚至没在文化团见过。
但是真提起乐器来,除了姐姐能跟她说说五线谱,有问有答的就只有陆让,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陆让收拾书本的手顿住,对上她满是求知欲的双眼,“我学过口技,为了模仿各种声音,简单了解过。”
“那是什么?”
陆让挑眉,表现了一下。
咚咚咚地敲击声突然响起,辛甜听到第一时间去看手旁的拨浪鼓,安静躺在那。
很快声音变得急促,声音沉闷的同时响起类似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嘶鸣声,近在咫尺。
辛甜错愕地睁圆眼睛,从陆让漆黑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她咻然伸出头,侧着将耳朵凑到陆让身前,刚刚怀疑的声音更加清晰明了。
倒是陆让没想到她会突然凑这么近,垂眸最先瞧见她后脑的旋,小小的被分梳开,隐约能辩别出有两个。
陆让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一句老话。
一旋楞,二旋横,三旋打架斗殴不怕死,四旋敢和列车碰。5
她横吗?
陆让觉得不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忍不住失笑出声,刚刚才靠口技营造出的氛围感顷刻消失。??g
“哎?没了。”
辛甜又重新坐直,看陆让的眼神里闪烁着熠熠光辉。
“刚刚是你弄出来的声音对不对,我听到好几种,你是怎么办到的,好厉害!”
“口、齿、唇、舌、喉、鼻、腹都可以模仿大自然和动物的声音,也能配合。”
“!!!”
那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
这天,辛甜光顾着研究陆让了,连带着晚饭都迟了许多时间才想起来做。
……
隔日。
辛甜早起到学校,忍不住想第一时间把陆让会这会那的事分享给方娇娇。
谁知道方娇娇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在叹气,连后排乔振革都忍不住拍她肩膀来问,“她受什么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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