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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到的家,怎么躺在床上一概不知。
第二天,一向早起的她难得睡到太阳晒屁股,迷蒙地揉着眼睛坐起身。
“你醒啦,饿不饿?我洗点水果给你垫垫肚子。”
隔壁小床上,辛蜜放下手中的小说,拿下二郎腿,起身要去洗水果。
辛甜跟着来,“姐姐,几点了?”
“才九点,你要是没睡醒还能再躺会。”
“九点!那我上工要迟到了。”
辛甜匆忙要洗漱,就听姐姐笑她,“傻不傻,节庆过完昨晚上表演队就解散了,你上哪上工去。”
“……”
哦,还真是。
辛甜放松下来,怀中就被姐姐塞过来一盆水果,青青绿绿满满当当。
“好多。”
“辛立烨昨晚上连夜又上山,他带下来的野杏野莓。”当然大头是她添的那些葡萄李子桃子。
“哥哥都不累啊。”辛甜挑了最上头的黄杏,一口咬下去酸甜酸甜的,“爸爸妈妈呢?”
“请假去找房子了,他们得在工作前找到住的地方。”辛蜜坐到妹妹对面,笑着说:“我早上提了上学的事,爸妈那都同意了……”以后咱们就能一起上学。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妹妹抬起脑袋,笑弯眉眼道,“姐姐你放心,我这几天加班帮你复习。”
辛蜜:“?”
不,她要说的不是这个……
辛甜没听到。
因为她放下盆,抱着一串葡萄跑出门,“我去找陆让,让他教我。”
辛蜜:陆让谁?
辛甜跑到一半,才想起这个时间点陆让应该在上工。
她看了看通向老牛棚的林荫道,再回头瞅一眼晒在大太阳下的泥土地,默默选择继续朝老牛棚走。
正好她有部分课本还在陆让那,去了一样复习。
只是,现场和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本该去上工的陆让,站在老牛棚外的小路上,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双手抱着不知名的大包裹,两人在说些什么。
她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辛甜有点尴尬,“你们继续,我站旁边等你们说完。”
陆让错开脚步迎上来,“你不用避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看向一旁,“孙知青,女生的被褥还是送给女生比较好,你不如问问辛甜家缺不缺棉被。”
“啊?什么棉被。”
辛甜见无需避讳,上前几步才认出来是知青点的孙知青。
孙书墨看见她,有点尴尬。
因为昨天生产队的庆功宴上,听到许多人背地说很奇怪为什么文化团选的是她。
她甩开昨晚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笑着说:“陆让说的有道理,我只想着老牛棚冬天环境最差,忽略了这里现在没有女性。”
“辛甜,我的户口这周就会从和平大队转到县文化团去,以后就不住在这里,我这几年置办的被褥、桌椅都没办法带,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送啊,不用啦,我家人口少被子还够用,孙知青送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吧。”辛甜摇头拒绝,没收。
孙知青一连两个人都没送出去,心情有些复杂。
“那,那我再问问其他人。”
辛甜笑笑,转头问陆让,“你一会还要去上工吗?”
“有事?”陆让想了想,“我今天轮到休息,可以不用去。”
“那太好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辛甜说完,发现孙知青还站在那,她就没说好消息。
说到底她还是不太确定,被下放牛棚的这些人申诉,到底可不可行,传出去再说她撺掇人反动。
“孙知青,你还有事吗?我有话要单独和陆让说。”
独家小老师
辛甜望着眼前人, 希望她避一避。
孙书墨脸白了下,笑容有些僵硬,“你们忙, 我正好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需要。”
辛甜摆摆手道别, 扭头问陆让,“陆爷爷在吗?”
“找爷爷?”陆让摇头, “他去毛大夫那去了。”
辛甜双眼一亮,“那我们快回去, 趁着陆爷爷还没回来, 吃葡萄吗?”
“你吃。”
刚转身还没离开的孙书墨突然回了头。
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渐拉开和她的距离,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小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旁边那人露出笑容。
孙书墨第一次见到陆让笑。
笑容柔和了青年眉眼, 带出这个年纪残存的稚气。
“书墨,你还没去老牛棚?”
赵云海戴着手套,肩上扛柄锄头靠近。???
他听生产队长安排, 要去确认南地挖的渠道引上水没, 没想到会在这片荒凉地遇见她。
早晨听她提过要将东西送给老牛棚需要的人
', ' ')(',见东西还在手上,以为刚来。
孙书墨回神, 视线中的两道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她朝赵云海走去,“去过了, 不过给老牛棚不太合适, 那没女性, 我打算去问问其他人。”
赵云海见她费劲地抱着棉被, 伸手接过, “我来。”
他抓着包棉被的被单结挂在锄头上, 轻松抗在身后,“我先送你回知青点。”
孙书墨有些害羞,鬼使神差地开口,“云海,我爸来了,想见见你。”
……
老牛棚。
陆让之前利用空闲时间,将老牛棚对面砍有好久没挖的老树墩给收拾了。
老树很粗,有他胳膊长,到膝盖的高度,他将老树皮上阴着的绿苔清理干净,横截面用砂纸仔细磨平,冒出地面的枯根砍掉改成了树桌。
周遭四五米内的泥地被他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踩实,怕一下雨又泥泞变形,从河边捡了几桶鹅卵石垫上。
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冠,摆上两个小板凳像模像样。
是个安静适合学习的地方,他觉得辛甜应该会喜欢。
如他所想,辛甜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树桌,欢喜的将要说的事情丢到脑后,直奔到跟前。
“陆让陆让!这是你弄的吗?好好看。”
在一众杂乱的野草中,整齐的石子地就格外显眼好看。
“在这吃饭一定很香,就是不知道蚊子多不多。”
陆让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滞凝,随后没忍住笑出声,“吃饭的话,太矮了。”
“我觉得还好哎。”辛甜将葡萄放桌上,并拢双腿坐下,小板凳的高度配合树桌刚刚好,“和我还挺配的。”
笑着笑着,辛甜忽然回头怒瞪陆让,“你在嫌我矮!”
“我还小!我还能再长!”辛甜站起身,身体站得笔直,伸手放在头顶,冲着陆让去比个。
发现自己手横过去还没到他肩膀,默默缩回来,倔强地说:“我不跟你比,你比我大,长太高犯规,我们不是一组的参赛选手。”
“不比。”陆让缩手缩脚地坐在另一张小板凳上才说:“老牛棚没桌子,每次写什么都很不方便,我就改了改,你以后看书复习也方便。”
他几次下工回来,就看到她拿书站着看。
“为我做的!”辛甜立马将刚刚那点攀比心给忘到脑后,欢喜地摸在桌上。
桌面刷过桐油,十分光滑。
“你可太好了,我以后也要在这复习。”
树荫存凉,偶尔风吹过,可比晒在太阳底下的房屋里凉快。
陆让手脚动了动,感觉放哪都不对,最后手强按在膝盖上。
“你来时,不是说有事?”
“对!”辛甜想起来了,“我昨天在节庆上遇见了个大领导,他说下放到老牛棚接受改造的人中,如果有认为自己是清白的,可以写陈情书申请重查。”
陆让脸上笑没了。
辛甜看着不太习惯,“你先别急,我就听那么一耳朵,来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写,陆爷爷他们的情况我不清楚,我想你应该了解,就告诉你。”
“你本身不受生产队管辖,去县城也方便,我就想着你要不要先找认识的人打听打听,如果真的申请,怎么个申请法,需要递交什么材料也好提前准备,怎么决定还是看你。”
辛甜说完就先行离开,给陆让空间让他自己决定。
……
接下来两天,辛甜都没再见到陆让。
只能自己摸索着,照他那份复习计划为模板,给姐姐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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