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玉照顾牛棚里严弋快病死的父亲,把他两岁的妹妹带大到六岁,家里的精细粮,一半都进了严家那三张嘴。
现在严家平反了,敢不带走谢小玉,脊梁骨都给他戳烂掉!
田桂莲看她回来了,忙叫她去收东西,“军车不等人,你快一点。”
谢小玉站着没动,“大伯母,我要是不让你们跟着去呢?”
田桂莲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的存在。
“那我就趴在军车上不下来,有本事你让当兵的一木仓打死我呀,只要你走,就是尸体都得把我们带上!”
大伯一家的厚颜无耻全村都知道。
谢小玉的爸爸是正儿八经考出去的大学生,大伯说供了弟弟上学,扛着铺盖睡到谢家门口,要谢小玉爸爸拿钱补贴他一家。
谢志国没办法,每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寄回家给大哥。
六六年的时候,谢小玉妈妈被查出家庭成分不好,她爸跟妈离婚划清界限,谢小玉归爸爸。
她爸再婚的时候,把谢小玉这个拖油瓶送回老家,交给大哥大嫂抚养。
虽然过继手续没办,但是有口头协议,她爸每个月给一半的工资,叫哥嫂帮忙养谢小玉。
幸亏没办过继手续,谢晓玉如今的户口还在城里。
……
这样一家狗皮膏药,谢志国这个当弟弟的,甩了几十年都没甩掉,现在看谢小玉要进军区大院,当副师长家的儿媳妇,立刻沾上了谢小玉。
就算今天强行不让他们上车,他们自己也会摸到京城去,然后躺在军区大院门口打地铺。
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大伯一家,就是这么做的。
谢小玉认清了目前的形势,哪怕不嫁给严弋,也绝对不能让大伯一家缠上。
她转身就朝村口走去。
田桂莲和丈夫女儿扛上大包跟上去,生怕谢小玉会把他们甩掉。
“你东西不收了?”
谢小玉清甜一笑,“大伯母不是说了吗,军区大院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需要带。”
……
严星两岁来到青山村,这四年来吃住都跟着谢小玉,谢小玉不上车,星星死活都不肯走。
“小玉姐姐,你不走星星也不走。”
谢小玉蹲下来揉揉星星头顶的软发,这孩子刚来青山村,身上是有慢性毒药的残留痕迹,养了几年身子骨才重新养好。
严星刚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和走路,现在已经长成了活泼可爱的小星星,就是有点儿固执任性。
谢小玉在星星耳边小声说,“星星和爸爸哥哥先回去,姐姐在村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完,等办好了就过去找你。”
“不可以叫爸爸和哥哥帮姐姐把事情办好,然后我们一起走吗?”
谢小玉跟星星拉钩,小声告诉她,她不想让讨厌的大伯一家坐脏了部队的军车。
“星星乖,你们先走,姐姐办好事情就去找你。”
星星也很讨厌大伯那一家,田桂莲在姐姐看不见的时候,掐过她打过她。
这四年里谢小玉把她带在身边,她一直以为小玉就是亲姐姐,
今天爸爸才告诉她,小玉姐姐不是亲姐姐,是哥哥的“媳妇儿”。
又多个哥哥跟她分享姐姐,她好气!好气!气!
谢小玉把星星抱到吉普车上,拿出一小袋亲手做的山楂球,山楂的内核已经掏空,上面裹满了糖霜,“晕车的话,星星就拿出来吃一颗。”
严星眨巴眼,金豆子就掉了下来,“小玉姐姐,星星没有你会死掉的哦。”
“傻孩子。”这么可爱的小萌物,说没有她会死掉,谢小玉心都化了。
……
田桂莲早都等不及了,“咱们车上说嘛,严弋呢,就等他一个了。”
“还在采石场砸石头呢,大队长已经叫去了。”
严弋爸爸下放前在部队的级别是副师级,平反后官复原职,部队还派车来接他们。
田桂莲生怕他们一家被抛下,抢着往车上挤,搭着吉普车的车门,就要挤到星星旁边的座位。
“小孩,快点给我让个座位。”
旁边的婶子大娘都看不过眼了,“人家只说带小玉走,又没说带你们一家走,就是亲父母也不好意思蹭上去吧。”
“田桂莲一家不要脸又不是第一天了,老村长活着的时候还能管管,老村长一死,那就是一块狗皮膏药,现在粘上小玉了。”
“哎,小玉可怎么办,除非她也不走了。”
谢小玉扯住田桂莲的后衣领,把她拽下吉普车,“这车是你能上的,给我下来!”
田桂莲捂着被扯痛的喉咙,展示了她的不要脸,“今天不带上我们一家,谁都别想走。”
她有恃无恐,部队上的人不可能动老百姓,叫这些警卫们大开眼见,见识到了什么是人至贱则无敌的狗皮膏药。
田桂莲呵呵冷笑,“谢小玉你不会是想一个人走吧,你走一个试试,明天我就扛着铺盖,睡到部队大院门口,我看你有没有脸出门。”
当初,她和谢大山就是这么睡到谢小玉爸妈家门口,要来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的汇款。
谢小玉轻笑,“大伯母别着急,我有话跟严伯伯说。”
“还有啥好说的,除非你不给严弋当媳妇,不去部队大院当副师长家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