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明不否认,“这样对俩家都好,这样我爸妈也不用每天把包子堵在家里,包子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忍心看他心烦落榜吗?”
这话说的,好像是馒头不识大体。
雷子看馒头说话忘了吃饭,把鸡蛋剥了,直接把蛋清塞馒头嘴里。
“先吃饭,要说话不着急,别饿着肚子。”雷子把勺子塞馒头手里,让她别噎着,吃完喝点稀的。
馒头一想,是这个理,不能因为外人让自己饿肚子。
馒头吃饱了,把喝剩下的稀饭,倒雷子碗里,才有空搭理季春明。
馒头刚要开口,被季春明抢了先,“吃不了就剩着,倒别人碗里恶心谁呢?”
馒头觉得莫名其妙,“从小我吃剩了,都有他兜着,怎么碍着你眼了。不知道粮食珍贵,浪费可耻啊。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管小姑子,进了门,是不是要以长嫂的身份,把弟弟妹妹都赶出去,霸占财产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你亲爱的非常识时务的爸爸,是不是已经调查过我爷爷的财产,是不是心里已经筹划怎么能让包子多分点,你们家多占点。”
馒头损人,讲究诛心。
季春明开始有点怕馒头了,她怎么猜那么准。
“我是喜欢包子,和爷爷的财产没什么关系。”季春明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家已经听爸爸说了好几次,王家可不止有四合院,祖上传下来的字画和古玩,才是无价之宝。
“随便你,反正我大哥又不会娶你。”馒头见雷子也吃饱了,两个人准备走。
季春明要上手抓馒头,雷子条件反射,抓住季春明的手腕一拧,听见了一声惨叫。
雷子赶紧松手,“医药费我出,最多是扭伤,我没用力。”
雷子护着馒头接着往前走,看着馒头进了教室,和舍友们坐一起,才转身离开。
其实馒头对雷子说了好几次了,她自己身上就有功夫傍身,季春明伤不着她,这个傻大个,功课那么忙,也不让馒头去清大找他,这段时间都是雷子来回跑。
馒头觉得季春明手腕扭了,应该能安生几天吧。
季春明是没来找她,换了个目标去找贺同了。
目的还是让贺同给包子传话,说这要包子娶她,她家就不闹了。
贺同感觉听了个笑话,“我大哥不娶你,也有刘奶奶的房子。凭啥娶个不喜欢的你,我大哥又不傻,这是亏本买卖,我就能帮他拒了。”
“我是清大的高材生,他演技再好,以后只能是个戏子!”
“我家缺高材生吗?你目光所及,就能看见三个,忘了告诉你,我的大舅二舅小舅舅全是高材生,你引以为傲的,我家遍地都是。还有,你既然看不起我大哥的梦想,就别提喜欢那两个字,只看上我大哥的皮囊,欣赏不了他的热爱,你没资格谈嫁娶,更别用你那一副施舍的态度跟我聊大哥,我大哥比你想象的优秀。”
季春明不理解自己为何四处碰壁,她觉得自己就是话赶话,才总是说错话,之前只要她撒娇,就能被原谅的,家里是,学校男同学对她都很好,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女同学们,季春明觉得那都是嫉妒,嫉妒她长得漂亮还优秀。
这年头,有谁能从小就有条件学英语,有谁一进大学,就能说流利的英语口语,被老师在课堂上夸。
她一直这样以为,直到,贺同在高考前一天,拉着包子馒头大鹅齐聚在她的专业课上,从进教室那一刻,就和教授全英文对话,贺同打头阵,说他们兄妹四人来蹭课。来蹭课因为英文,是大哥擅长的科目,全英文的环境,能让大哥在高考前放松心情。
教授觉得贺同很幽默,这么怪的理由,也能理所当然的当借口。
教授重点测试包子的口语,从惊喜到惊叹,最后拉着包子,一定要包子考进英语系。
坐在下面的季春明,指甲扣进肉里,她知道贺同的意思,不就是让她看看,包子优秀到轻松就能打败她的骄傲。
等上课铃声响起,教授指定包子坐第一排,其他三位随便。
贺同拉着大鹅和姐姐,就坐在季春明后面。
教授在课堂上总叫包子回答问题,教授夸包子一句,贺同就拉着大鹅小声哦一句,讲台上的教授听不见,前排的季春明听得可真切。
被这么一闹,季春明连带着季家都歇了心思,贺家人不是好闹的,吵不过,打不过,上头有王局顶着,又斗不过。
季家栋这段时间突然被查受贿的事,没有前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
但圈里有人猜测,是王局出手了。
第84章尾声
有季家打头阵,赔了夫人又折兵,后面几家要想纠缠,总要掂量掂量。
没有人跳出来捣乱,日子过得很平静,等大学放假了,包子就和弟弟妹妹一起回海岛。
如果送行的爷爷,没有在火车站看到雷子的话,前半段送别画面无比温馨,爷爷和孙子们挨个拥抱,要留在北城陪王局的贺璧,和侄子侄女们依依不舍,又因为害羞,非说才不会想。
但在王局看到雷子的那一刻,变成猫捉老鼠。
雷子到处躲,贺同和包子拉着爷爷往反方向看,劝爷爷,时候不早了,他们要上火车,爷爷慢走,路上开车小心,然后把贺璧也塞车里。
汽车里的贺璧,和火车站里的大鹅都很茫然,他们错过了什么,爷爷为什么要追捕雷哥?
大鹅到现在还没猜透,雷哥到底看上岛上哪个姑娘,在火车上,大鹅还问呢,结果,姐姐闭着眼闭目养神,两个亲哥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大鹅,雷哥在偷笑。
这种,一个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他的感觉太难受了。
等回到海岛,大鹅又追着周淼问。
周淼看大鹅还不知道,她就知道,雷子还没挑明。
慢得她呦,就像21世纪磕cp时的抓耳挠腮,想让他们快点有互动,又怕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就少了暧昧朦胧时拉丝的那种张力。
在电视机是顶奢的年头,想磕个cp,恨不得自己当红娘。
这样的纠结持续到了馒头大学毕业,周淼还是没等到雷子来贺家提亲。
难道是惦记的时间长了,雷子看馒头没有新鲜感了,移情别恋另有他选了?
周淼有点失望。
幸好,他们这届毕业生,是冬天毕业,毕业了回家还能过个年再参加工作。
吃年夜饭时,几个孩子和周淼聊起毕业后的打算。
馒头想进电影制片厂,当编剧。
81年,电视上,荧屏上播放的,不是样板戏,就是五四运动后的名家小说改编,贴近生活的原创剧本,几乎为零。馒头都计划好了,先进去历练几年,有机会了,再写自己想写的。
同样是这样问题,几大国营制片厂题材受限,包子找不到自己想演的,虽然从进大四开始,就陆续演了些角色,因为长相问题,大多是正派,但蛮子不满意啊,这次回来就是跟爹娘商量,等明年夏天毕业能不能去港城发展,他想演□□动作片。
周淼没意见,就问包子怕不怕苦,怕不怕一个人在那边没人帮衬。
包子还没回答,贺同先抢着说,“娘,我以后也要经常跑港城,娘,不用担心,我会经常去看大哥的。”
贺同朝大哥抛了个眼神,包子嫌贺同烧包。
周淼问:“你去香港干嘛?”
“我打算注册商标品牌开服装公司啊,设计师在港城招,有港城这个地区吸引力,那些出国留学学设计的学姐学长们,也好招聘回来,没机会出去留学的学弟学妹们听到我的设计团队里,都是留过学的,那不是现成的吸引力。工厂呢,先在北城郊区建,我都打听好了,港商这身份吃香。现在的人不都喜欢崇洋眉外吗?觉得港城和国外联系紧密就洋气,那我就等时机成熟了,告诉他们从设计师到工厂,一水的大陆货。大陆货也能雄起,大陆货也能走高档路线,甚至高定。”
周淼听了只觉得冒险,“你就不怕之前的消费者们骂你,挂羊皮卖狗肉?品牌价值大跳水?”
贺同觉得娘的想法,没把人性拿捏准,“娘啊,就算有人心里想,也不会大张旗鼓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爱国了。我欺骗了吗?没有啊,公司就是在港城注册的,只是我后来想迁回北城多陪陪爷爷,我这还是百善孝为先呢,我还打算让港城的演员,大陆的演员都免费穿我的衣服,演员们的附加宣传不用白不用,等有实力了,我再赞助几个剧组。娘,时代变了,电视机开始普及了,电影院遍地开,港城的八卦杂志都在拼销量,谁不觉得演员穿的是好东西。”
周淼就纳闷;“你怎么那么有信心,人家演员会穿你免费送的衣服,能当上主演的,还差你一件衣服钱?”
贺同哎一声,“娘,干嘛给主演们穿,就送现在刚从艺能班毕业暂时只能接小角色的这批,等他们火了,以前穿过的衣服就会被扒出来,而且我会花钱让火的几位接着穿我品牌的衣服,这样在别人看来,这批演员对我家衣服有上升到忠诚的信赖。”
周淼看贺同畅想未来的样,赶紧问他:“摊子玩这么大,谁给你这么多钱?”
“爷爷啊,爷爷给了我八条小黄鱼,去年金价高的时候,我就卖了。我还留了一个古董瓶子,我等着钱不够用了,再拿去拍卖,够用,就把古董瓶子还爷爷。”
周淼揪着贺同耳朵找他算账,“你把爷爷的东西,全骗了?”
贺同想抢回耳朵,被爹一瞪,放弃挣扎,还是让娘揪着吧,被爹揪住会更疼。
“娘,我是从爷爷那赊的,五年后期限,还有利息。再说了,爷爷也没那么穷,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东西。娘,你是不知道,当年风声紧的时候,爷爷把小金鱼字画古董什么的,全部装箱子封蜡,埋曾爷爷曾奶奶的墓碑下边了。”
儿孙里,只有贺同见过四合院那几个大箱子里的所有东西,爷爷只不过给他拿了一角,剩下的有市无价的东西,爷爷说以后要分给他们当传家宝,只要没穷到上街要饭,都不能卖。
周淼放开贺同耳朵,有借有还还行,“和爷爷怎么谈的利息?”
“本金的二倍奉还。”
周淼觉得,王局这可真是对亲孙子的赞助,五年时间的通货膨胀,王局赚头不大。
周淼怕其他孩子会心里不舒服,要求贺同,“五年后,给你爷爷放回去三倍的小黄鱼,爷爷拿出小黄鱼帮你创业的事,你抽时间和贺璧说清楚,别因为钱的事,亲人之间留疙瘩。”
贺同赶紧点头,是他疏忽了。
贺同毕业后干嘛,从进军官学校那刻,就注定了。
毕业了接着在北城郊区某部队服役,接受指挥岗的培训和新式武器的操练。
周淼有准备,以后想见大鹅,只能自己去北郊军区探亲,大鹅这次回家过年,攒了两年的假期。
孩子大了各自飞,周淼侧着头看贺建军两鬓最近才冒出来的华发,人总会老的。
年后初三,贺璧才从北城赶回海岛,初六再和馒头大鹅一起回北城。
初六一早,周淼和贺建军站在码头,和孩子们挥手告别。
港城和北城两个方向,到了杭城,贺家五子先去看大舅和舅妈,下午再上火车。
张应娜退伍了,79年南边战场上,张应娜负了伤,选择退役,上面给了几个转业岗位,张应娜选择了多拿一分抚恤金,没有要工作岗位。
张应娜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看起来像个全乎人,但不能加班,不能熬夜,这样的身子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跑去工作,就是连累同事多干活,张应娜不能接受。
最近两年,张应娜身体修养好了,想应聘电话局的岗位,但杭城的电话局没有空位。
铁饭碗,就是半道想插队的人,不能抢饭碗。
在贺家几个孩子眼里,张应娜是英雄,总想着奉献,却又最怕给别人添麻烦。
这辈子能让她没有负担,肯麻烦的人,只有大旺。
工厂的宿舍楼,房子不大,大旺被胡厂长压着,一直没升。
贺同很纳闷,“大舅,胡厂长那样的草包,为什么能一直当厂长?”
大旺也无奈,“厂里的行政关系很复杂,盘根错节的,就算下面有人看不惯胡厂长的作风,他也有办法,让这些声音到了某个级别就消失。”
贺同瘪瘪嘴,这样的工厂谈何未来。
“大舅,我过段时间出国,给你弄几本最先进的自动化制造的书回来,你下班就自学,万一你们工厂哪天关门大吉了,大舅跟着我干。”
贺同帮大旺未雨绸缪。
“我们工厂是铁饭碗。”大旺觉得贺同说的是胡话。
“大舅,铁饭碗有天也会被时间炼化的,反正多学点东西又不是坏处,我给你买书,又不要你钱。”贺同把大舅也安排进商业蓝图。
“这话倒是不假,多多给我寄,我下班就学,拉着你大舅妈一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