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当你今天没来过,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明白吗?”
周淼赶紧点头。
心想,就算你不这么说,以后也会这么做。
周淼就没打算让渔民村的砖走出海岛。
劳改所里基本什么家都有,学建筑的,动化学的,懂物理的,会机械的,全了。
没干活的强壮劳动力?
想要课本的高中生,想住砖房的渔民村村民。
劳改所的房子,借期到期。
用砖头换长期借约。
第74章恢复高考
时间轮转,娃娃们跑着笑着就长大了,周淼和贺建军吵着闹着,就步入了中年。
时间推着历史向前,从77年春开始,劳改所的老教授们就陆陆续续回城。
房子一间间空了,告别成了这一年的家常便饭。
老教授们走时,贺家的五个娃娃都会送行。
贺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和北城的爷爷奶奶们挥手告别,说着北城再见。
岛上的孩子知道贺璧是北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后,对贺璧还是该损就损,该打就打。
贺建军前年升了师长,汤团长和赵营长早几年就申请了转业。
贺奶奶去年走的,走得很安详,临终前,贺建军告诉了贺奶奶真相。
贺奶奶笑着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贺建军握住贺奶奶的手,“您永远是我奶奶。”
贺奶奶笑着离开。
家里的娃娃们都读完了高中,他们毕业时,已经不流行下乡。
周淼就让他们待在家里复习,越扎实越好。
77年的深秋,传来要恢复高考的消息。
第一届在冬天进行的高考,已经打响。
从岛上出去的高中生们,每个人都带着全套的高中课本出去,在这时,成为了每一个知青点的香饽饽。
下乡到西南的雷子,睡觉前又看了一遍书,其实早就烂熟于心,却还是想更保险,再保险一点。
71年下乡后,每个月给馒头写信,从未间断,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雷子给贺同写信确认过,那些信一封不少,全被馒头藏在了床底下。
她看了,却没回。
雷子想着明天一定要写信给贺同,让贺同帮他问馒头要报考哪所学校。
这时,外间有人进来,说有人找他。
雷子隐约知道是谁,都拒绝多少遍了,还是没死心。
雷子站在知青点的门外,距离她五米远。
她向前,雷子后退。
“别再过来了,对我名声不好。”雷子没说错,他强调的是自己的名声,之前好言好语,劝她为自己名声着想,根本没用,拿就上自私这套吧。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想考哪所大学了,我会努力去你的城市,我相信,我们有缘。”女知青急匆匆地说完,等雷子给她一个确定。
雷子听了很纳闷,我都不知道我考那?你怎么知道的。
雷子想起来叫他的那位男知青,他好像对这位有意思,那就不奇怪了。
别人的你追我赶,设计和阴谋,雷子没兴趣参与,“我更相信有缘无份。”
女知青不放弃,“我觉得你和那个你每个月给她写信的那个,才有缘无份,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她从小就冷,不像我,只对你冷。”雷子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和她多纠缠。
回了屋,雷子满脸阴霾地跟那位叫他出去的男知青说,“以后再到处乱说我的事,我就把你那些烂事全抖落出来,一件不留。”
同一轮明月,馒头在海岛也还没睡。
娘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报考的人多,录取的人少,别觉得在岛上算聪明的,就掉以轻心。
馒头又把课本翻了一遍,她不能考得比那个傻大个差。
每次写信都问她考多少分,不就是为了嘲笑吗?
她就不告诉他,让他想炫耀自己上学时多聪明,没地炫。
他还在信里写知青每天都干啥,村里人的鸡毛蒜皮,他每一次伤风发烧、拉肚子都写进信里。
他离岛好几年,这几年怎么过的,馒头比雷子的爹娘都清楚。
他为什么总阴魂不散,小时候是,长大了是,好像她的生活,他一定要挤进来。
馒头甩甩头,怎么又想起他。
馒头隔壁的包子,早就呼呼大睡。
今年的高考他参加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打算填志愿。
因为他想考的戏剧学校,明年才招生。
白天家里,学习氛围浓厚到,你不看书就是叛徒。
到了晚上,吃了晚饭包子就往楼上跑。
我是艺术生,考太高才叫吃亏。
还在点灯熬油看书的大鹅,听着大哥的呼噜声,长叹,“天啊,请把我三哥的脑袋给我吧。”
阁楼的贺同,正在辅导同屋的贺璧。
在讲了三遍,贺璧还没听明白的时候,贺同放弃了。
“二哥,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你放弃吧,你的脑子不适合。”
“别忘了,我可是交了二十块钱辅导费的,教不会我,就还我。”贺璧这几天都快被数学题逼疯了,贺璧还对他长吁短叹,他要发泄,他想打人。
贺璧真的动手了,拳头朝着贺同肚子向前冲。
贺同根本不相信,贺璧会打他,再贺璧挥第二次拳头时,贺同赶紧推开门,往下跑。
“娘啊,二哥疯了,学疯了一个。”
贺同到了二楼就往爹娘的卧室冲。
在贺建军怀里睡得正甜的周淼听见声音,一睁眼,就看到已经跳上床的贺同。
周淼还没说话,贺建军就站起来,拎着贺同就下床。
“你几岁了,和哥哥打架,还往爹娘床上跑。”
周淼听见这句,赶紧看自己,立马把被子往上拉,幸好幸好。
追到门口,听到这句的贺璧,赶紧往回跑。
“都给我在门口站着去。”
贺建军放开贺同,让他出去。
贺同早就想出去了,他跳上床的那刻,就看到娘的肩膀是肉色的,娘没穿睡衣。
心里刚喊糟了,就被爹拎下来了。
现在爹一发话,贺同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外冲,然后站在门口的贺璧,撞个正着。
贺同肚子疼,脖子疼,现在脑袋也疼。
把他撞傻了,就没人给家里争光了啊。
贺同低着头,在心里求亲爹饶过。
但站在贺同对面的贺建军明显不会。
“贺同,你先说。”
“爹,我就是脑袋一热,觉得还没熄灯,以为你和娘还没睡,所以才求救的。我怎么知道咱们家锁这么不结实,我使劲一推,它就坏了,所以我才以为爹娘没睡,你们没锁门。”
贺同觉得自己有错,但不全错。
“那修锁的钱,就你出。全家的门锁都好几年没换了,全换了吧,这些年你也存了不少钱,我相信你有。”
贺建军语气轻松地,宣告对贺同的惩罚。
贺同申请换一个。
贺建军驳回,申请无效。
贺建军右边挪一步,站在贺璧面前,“你说,为什么打贺同。”
“学不会数学题,想打拳了,正好看见贺同的肚子,就打出去了。”
贺同听完这理由服了,“那怪我咯,是我的肚子太圆,挨着你眼了?”
贺璧不反驳,不抗争,乖乖认错,“爹,没有下次了。”
贺建军看贺璧认错良好,摆摆手,让他回去睡觉。
贺同不服,“爹,他就是个人精,知道说学不会数学心急,你就心软。”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进门前敲门。”贺建军不搭理贺同的抗议。
进屋关门,睡觉。
贺同面对这扇根本没锁的门,不敢推,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