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会很好。”谢萱声音不大,像是对妹妹说, 又像是对自己说。
她是如何离开英国公府的,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没人知道。但她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 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谢凌云点头:“嗯, 你说的是。”
她心想, 谢萱成功和离了,回了娘家, 安安静静待几年, 待人们淡忘了此事, 完全可以再嫁。这回没有被轻薄一事,谢萱应该能嫁个还不错的人。——至少是谢萱能满意的人。
谢萱觉得有点失望,有点无趣,从妹妹谢芸的神情来看, 对方似乎并不觉得她做了一件多么艰难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仿佛她拿到放妻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一样。
她有点泄气,也没兴趣在这儿多待,就借故起身离去了。
谢凌云松了口气,一时心中颇多感慨。不管怎么说,希望谢萱以后能好起来吧。
在后来的数个月里,谢萱在家中很是安静。她告了病,不去给长辈请安,只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内,也不去伯母嫂子妹妹等处走动。
一时之间,人们仿佛也淡忘了这个拿了放妻书回到娘家的谢五姑娘。
薛氏初时担心此事会对阿芸造成影响,但是她后来发现并无什么不好之处。腊月初八,宫里还赐了腊八粥,似乎谢萱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薛氏这才松一口气,她倒也不为难谢萱,只当是个寡居在娘家的姑奶奶,比照着先前谢蔳的待遇就成了。
当然谢萱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她明白她需要蛰伏。
年关将至,谢家人情走动不少,面对英国公府送来的年礼,大太太王氏觉得有些为难。这都少了那层姻亲关系了,怎么还跟之前一样?
真有心的话,早些把嫁妆送回来是正经。
王氏教人添了些东西,又送还了回去,委婉暗示该还嫁妆了。
谢家姑娘的嫁妆都不少,放妻书都写了,扣着嫁妆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孙叔宁装聋作哑,浑然不提此事,他还亲自上门拜访,以晚辈之礼给忠靖侯等人拜年。
忠靖侯看见他就来气,想打了他出去。但是大过年的,不想闹得太难看。忠靖侯甚是冷淡,盼着他识趣些,早点离去。
孙叔宁假装看不懂忠靖侯的暗示,显得极为热络。末了又问起谢萱在谢家可还好。
忠靖侯终是忍不住喝道:“放妻书都写了,还这般惺惺作态做什么?不是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么?”
孙叔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脸色微变,说自己并不愿写放妻书,想破镜重圆等等。
他之前去找了孙九郎,透露出想要将国公府千金许给他的念头。
然而那孙九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先说自己无心成家,后说婚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自己配不上国公府小姐。
孙叔宁暗示可以帮忙给弄个补缺。
但孙九郎还是拒绝。孙九郎道:“多谢好意,只是九郎身份低微,才疏学浅,而且跟贵府的小姐还是同姓。这真不合适……”
孙叔宁一愣,这才想到自己竟疏忽了这一点。不过他意外的是孙九郎竟然没有直接去谢家求亲。
他以为孙九郎会迫不及待想攀上谢家呢。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孙九郎不想娶,那他就让孙九郎彻底没有能娶的机会好了。
于是孙叔宁再次向谢家示好。
忠靖侯摆了摆手,不想搭理他,自然也不接他的话茬。
孙叔宁尴尬地坐冷板凳,坐了许久,也没听见一句准话。他只能告辞,又借故去向谢律请安。
但谢律对他的态度就更冷淡了。谢律声称要招待女婿,不能陪他,要他自便。
孙叔宁暗自咬牙,他先前可也是女婿啊!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前女婿确实没有唐颂这现女婿尊贵。
唐颂与妻子谢蕙是正月初二作为新婚的姑奶奶姑爷回的娘家,名正言顺,跟孙叔宁这种打着晚辈拜年旗号的全然不同。
谢蕙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华丽的衣衫下腹部高高鼓起,淡淡的脂粉挡不住容色的憔悴。
她行动不便,是坐的软轿回的娘家。
薛氏一见了她,就拉着她的手,嗔怪:“你身子重,怎么还回来?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谢蕙抽出手,轻轻抚摸腹部,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正经日子,怎么能不回门?莫不是太太看我出嫁了,就不疼我了?那我可不依呢。”
薛氏一愣,有些意外。谢蕙很少这般跟她说笑,如今看来人是开朗了些。
她看一眼不远处的唐颂,暗暗点头,心想,谢蕙定是在唐家过得还不错。
谢凌云也来见过姐姐姐夫。她吃惊地看着姐姐的肚子,这也太大了吧?
谢蕙注意到妹妹惊诧的目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唐颂去谢律书房听谢律说话,薛氏则与谢凌云一起拉着谢蕙的手问她近况。
并无旁人,谢凌云轻声道:“姐姐,它常动吗?”
谢蕙轻笑着摇头。
“啊?”谢凌云有点意外。
谢蕙却笑道:“不是它,是它们。”
“什么?!难道是双生子?!”谢凌云惊问,“竟是双生子么?”
她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双生子。她之前听人说,双生子长的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薛氏也意外:“真是双生子?那可是双倍的喜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