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啊……”谢凌云呆了半晌,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么?她忽的想到自己身上,她功夫也好,是不是也可以不在乎夫君的武功?
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地红了。天,她在想些什么,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谢蕙也发现了妹妹无端羞涩,笑道:“阿芸,你放心……”阿芸的夫家将来不会差的。
姐妹俩又闲聊一会儿,谢蕙才起身离去。
谢凌云思索了好久,终是决定求助于阿娘。她想过了,她若要日日出门,还不想给别人知道,就必须得有人做掩护。肯给她掩护,也能掩护得了她的,除了阿娘,再无旁人。
只是,如何才能教阿娘同意,她有些犯难。
午后薛氏唤了女儿过去,说是要她试冬装。因着谢蕙年后三月就要出嫁,薛氏教人给谢蕙赶制衣物,又特意教人量了儿媳佟氏和阿芸的尺寸,一并添了冬装。
谢凌云见阿娘命人给她准备的黛色大氅漂亮暖和,甚是欢喜,喃声道:“阿娘待我真好。”
薛氏轻哼一声:“现下知道我待你好了?”
谢凌云拉着阿娘的胳膊撒娇卖乖,成功逗得薛氏眉目舒展。
房中并无他人,谢凌云咬咬牙,一横心,说道:“阿娘,我有事求你。”
薛氏闻言面色一沉:“你说。”
“我清晨需要出门一趟,求阿娘帮我。”谢凌云看着母亲的眼睛。
薛氏一笑:“我当是什么?那你出去就是了。我教人早早准备马车,也可以叫你哥陪你……”她还以为阿芸要做什么呢。
“阿娘,我不想给人知道,我要出去,也不只是明天,而是从今日起的每一日。”谢凌云目光低垂,“我会在申时前出去,巳时之前回来,不会惊动任何人。只是有些时候,需要阿娘帮一帮我。”
薛氏双目圆睁,面色苍白,她惊疑不定:“阿芸,你,你说什么胡话?你出去做什么?阿芸,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人家的女儿都乖乖的,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到了合适的年纪,在家里的安排下出嫁。怎么她的阿芸,回京后一心外出也就罢了,此刻竟然要日日清晨出门!
“阿芸,你说,你想干什么?!”
谢凌云有些着慌,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解释:“阿娘放心,我不做坏事,无损江山社稷,也不会违背道德,我也不会损了名声……”
她知道阿娘常常念叨规矩名声。她想,如果让阿娘知道,这不会对她名声有任何不利影响,阿娘应该会同意吧?
“不会损了名声?!”薛氏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这要给人知道,你还怎么做人,你还要不要嫁人?!”
“不会有人知道啊!”谢凌云急忙说道,“我今日卯正出去,巳时归来,可有一人知晓?”
“你说什么?”薛氏大惊,“你……”
她胸中满是怒火,扬起右手就往女儿脸上挥去。
谢凌云若要闪避,自是易如反掌。可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泪光盈盈看着母亲。她知道阿娘很生气,若是打了她,阿娘就能生气,那就给阿娘打好了。
然而,薛氏这一巴掌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去。望着女儿嫩生生的脸,她如何下得去手?这是她的阿芸,是她养了十三年的阿芸。
薛氏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谢凌云慌了,忙给阿娘拭泪,手忙脚乱:“阿娘,你别这样……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这样……”
薛氏摆了摆手,无力地坐下,许久才道:“阿芸,你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一些我很想做的事情。”谢凌云半蹲在地上,握着薛氏的手,“阿娘,那是我这辈子,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事情。”
薛氏愣怔:“什么?”
“我希望我是个有用的人,阿娘,我想做点有用的事。”谢凌云笑了一笑,“我曾经想着行侠仗义,荡尽世间不平。现下我想着,能真正做点什么就好。阿娘,我知道你希望我好好的,有好名声,嫁个好夫婿。我都知道的……”
薛氏心下一酸,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头。
“可是阿娘,我……”谢凌云心说,我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嫁人。顿了一顿,她只是说道,“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阿娘,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给人发现,也绝对不会损了名声……”
薛氏内心酸涩而又难受,女儿并未直接说明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她轻哼一声:“你怎么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一个大活人出去了,没人知道?没人看见?”
“我拿我的武功保证,阿娘见过我动武,也见过我使轻功。不说千里飞行,一跃数里还是可以的。阿娘若不信,我可以发誓。”谢凌云举起右手,做立誓状,“我若要给人发现行踪,就让我死……”
她一句“死无葬身之地”还未说出口,就被薛氏掩住了口。
薛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的?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她忙呸呸两声:“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谢凌云心里一暖,嘿嘿笑:“阿娘……”阿娘虽然生气,可还是关心她的。
看她这个样子,薛氏心头火气,伸手推了她一把。可是待见得女儿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时,她又忍不住手上使力,一把将女儿揽在了怀里,泪珠滚滚而落。
谢凌云下意识伸手抱住母亲,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有没有得到理解,不知道阿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以后,薛氏才松开女儿。
谢凌云后退一步站定,见阿娘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眼睛红红的。她心下歉然,却知道不能退让。
“你是在为朝廷做事么?”
薛氏冷不丁的一句话,叫谢凌云悚然一惊,猛地抬起了头。薛氏看她一眼,叹了口气:“真是在为朝廷做事?”
“阿娘……为什么这么说?”谢凌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方才说,无损江山社稷……”薛氏幽幽说道,“还是说,你在为长公主办事?给太子?给豫王?你是在为哪个大人物做事吗?”
谢凌云一怔,缓缓笑了:“也不是,阿娘,你真的不必担心的……”
“不必担心?我连你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怎么不担心?!若是你为豫王办事,豫王效仿当初的魏王,你还要不要命了?”薛氏越想越急,“是不是豫王?”
谢凌云呆住了,阿娘这都想的是什么?她寻思着不透露一些,阿娘定会胡思乱想。她咬了咬牙,轻声道:“不是豫王,阿娘,不是豫王。其实,我,我在教人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