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至今也没人找到他的尸首。
每年都有想赚取眼球的修士放出假消息,说在哪里哪里发现了白决尸体,一次两次还有人信,次数多了,修士们都当是耳旁风,唯有崖岛裴谨和北邙顾汝兰为了这桩仙门疑案兢兢业业,无论真假必会去亲自前去确认。
就是有时候撞上了,针尖对麦芒,少不了大打出手。裴谨那脾气和谁无故动手都不稀奇,倒是顾汝兰向来儒雅克己,在非正式场合和人争高下,也算奇景。
三十年对修士来说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却也很长,薄暮空潭里流过的血仿佛已经是万年之前。
居安思危是宗主们的事,普通修士自然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很快就忘了那些惨痛,偶尔提起来,走个形式骂骂白决就可以了。
这次突然间冒出玄门夺灵案,唤醒了他们的记忆,仙门人心惶惶,突然间血案历历在目,人人都在猜想,难道这么快妖界又要卷土重来?
崖岛很快出动了监察院的修士赶来不渡海域边调查,丹心楼也从九大仙门里调派人手前往。
崖岛离得近,动作快一步,赶来第五具尸体的现场时,围观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打出调查的名号,才开辟出一条路来。
干尸旁边蹲守着一个披着黑氅的男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死的好惨……”
段临风不耐烦道:“让开,崖岛执法——”
地上的修士转过头来,用手半遮着脸小心看向他,露出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惊惶可怜,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挂在眼眶,暖棕的瞳仁无助地转了转,看得人心口一提。
段临风还没见过这么哭也哭的这么亮的眼睛,语气不由放平和了些:“你是死者亲属?”
白决掩面轻轻点头,又挤出一声破碎的哭腔。
段临风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拘谨地把手搭在修士的肩上拍了拍:“节哀……你哥哥叫什么?你们打哪儿来?”
白决哭声一顿,手下飞快撩开死尸的衣角,看到他腰间挂着一不知名小宗门的牌子,背后刻着个“诩”字,然后假作整理衣裳,不着痕迹把牌子塞了回去:“洛诩。我叫洛笙,和哥哥是从南海来游历的散修,听说附近玄门猖獗,就想来崖洲岛避避难的,谁知道……呜。”
白决感到自己的哭戏愈发精纯了,三十年前折剑跳崖后,肥鹤载着他逃去了中洲。丹心楼当时发出了追击令,而他身上的锁灵毒虽然拔出,身体却历经一番打碎重组,亟需调养,中洲他熟,逃生起来最熟,于是这三十年间,他就躲在中洲修养身体。
锁灵毒真不是一般的毒,他的骨貌竟然一夜间褪回了少年时期,不过也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敢光明正大的顶着这张相似的脸回来。
就算是遇到过去相熟的修士,只要过来探一探他的骨龄就知道,他不是白决。
况且三十年过去了,他认识的那些人,哪里是轻易就能见到的,躲着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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