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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容睁开眼,刚好对上姬小姐伸过来打算触碰她额头的手。姬小姐感到惊讶又不是太惊讶,她坐回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她说:“你陷入负面精神世界了。我的失误,一般来说不会因为看了人家的精神印记而陷入的,我没想到你们的关係已经如此紧密。”
易思容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反胃感尚未消去。她猛灌几口茶,方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
“就是那隻梦魔与你连结相当深,导致精神世界容易??哦。”看着易思容愈发蹙起的眉心,姬小姐突然理解了什么,住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易思容霎时想到许多时候冒出来的疑问,例如里卡多怎么知道自己白天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来无影去无踪?她此前一律当作梦魔的特殊能力。但仔细一想、真要追究的话,有什么种族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就像一个完美的、不会被人发现的跟踪狂?
反正梦魔不行。虽然资料不多但她好歹是调查过的。更何况再怎么神秘也要符合逻辑,正如再怎么夸张,这世上的一切首先会符合物理定律。这正是所谓的科学,至今仍是如此。
她想知道,里卡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连结是什么意思?”易思容问道,“应该不是指??上过几次床的那种连结吧?我陷入负面精神的时候,是他把我推出来的,怎么做到的?”
一旦开始察觉,曾经的很多事,现在看来都变得不那么单纯。
“他对我做了什么?”
“我真的该走了。”姬小姐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糟,“这件事你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姬小姐有些不自然地整理起她带来的资料。随后想到了自己来的原因,终于还是抬头问易思容,“对了,你为何躲我?”
易思容没想到还能绕回来。她现在有些烦躁,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里卡多说,在白思思的梦里看到你。”
姬小姐挑起眉,“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易思容有点儿尴尬。姬小姐的眼神整一个在控诉易思容见色忘友。她轻咳几声,还是道了歉。
姬小姐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眉眼哀戚,帘目低垂,玉白修长的手指在上挑的眼角轻划,一副我见犹怜之姿。
??姬小姐即使装模作样也很好看啊。而且还给人一种俏皮感。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可惜易思容真的对女孩子没有太大的兴趣。
姬小姐擦完不存在的眼泪后说道:“此份搜查报告,本是我为与你说和而带。具体如何我无法与你说,但请相信我,我无意对谁做任何事。”
易思容立刻就相信姬小姐了。
“所以,白思思不是自杀?”
“算是诱导自杀。所以,对,有人想要她死。”
易思容赶紧挥挥手陈清,“真的不是我。”
姬小姐笑了笑,说:“我知道,并且这道题也不难。我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如果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
姬小姐对她是真的很好,简直是处处庇护着她。她想,总有一天??或许等这件事过去,她打算好好问问姬小姐,她到底喜欢自己哪点?而且要用自己能听得懂的方式解释。
送走上司后,易思容在她的温暖小屋里来回踱步,脑袋忍不住思考起里卡多的事。她想等梦魔主动出现,但理智又觉得他不可能如她所愿。她想向他好好质问那些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却直觉地想到答案她可能不会喜欢。但有些事一旦提起就再难放下,尤其是经历过方才那一齣。
姬小姐说,因为她与里卡多有更深一层不可告人的关係,所以她会受到精神印记影响,从而陷入危险。
看姬小姐紧张的模样,刚才那件事是真的危险。如此一来,她也就不得不寻求真相了。毕竟再怎么心大无所谓,这都已经威胁到生命安全了,还傻乎乎地得过且过那她易思容是真的傻。
她发了一会儿呆,处理了一些工作,忙着忙着一天居然就过了。虽然工作错误连连,进度缓慢,而她的脑袋就是无法停止去想里卡多。
差不多该洗洗睡了。
虽然烦恼着很多事,易思容还是轻易陷入了睡眠。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梦魔吸光了精力,她总觉得睡眠品质变得挺好。一开始为了前男友搞出的事,易思容确实夜夜失眠,但这几天她越来越能感受到自己的入眠速度变快了。当然,在梦里做那不可告人之事,醒来时还是会十分疲惫就是了。
其实吧,只要不做那啥啥的事,早上醒来还是相当神清气爽的。
该说不意外吗?易思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面前的里卡多。她躺在一张豪华大床上,里卡多盘腿坐在她的前面。易思容直起身,他们俩面面相觑。
里卡多率先开口:“那是梦魔印记,你不要再追下去了!”
女孩子深吸几口气,艰涩地问道:“你知道所有事,对不对?”
里卡多
', ' ')('看着她许久,最后沉默地点了下头。他看到对方瞪的大眼,感知到了梦境开始变得排斥,他张了张口,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以为你不在的时候,其实你一直都在,对不对?即使是??我在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时。”
他只能点头。
他们坐着的床变得柔软,那不是如温柔乡般的舒适,更像坚硬且长满棘刺的水,内里暗潮汹涌,只待喷薄而出。
梦魔被紧绷的空气刺得头皮发麻,有些坐不住了。易思容却像是没察觉到周围变化般,固执地一一确认。
“你能知道我所有的想法吗?你能影响我的内心吗?你能控制我吗?你能——”
——让我喜欢上你吗?
易思容及时住了口。自己有些惊讶,又不太意外,但那些微眇的情绪,通通淹没在巨大的羞耻与恐惧之下。
羞耻于,以为能掌握主导权而自满的自己。
恐惧于,将喜欢捧于手心的虚假的自己。
她现在所思所想,都是自己发自内心得到的东西吗?
里卡多跳了起来,但他没有离开,甚至没有浮在半空。无论空气如何扭曲,烟硝四起,他仍站在易思容的梦境里。
其实吧,被梦主赶走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几乎每天发生。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过只是离开这个梦,去往下一个罢了。反正他也恢復得七七八八,待在这里也已经够久。易思容是他待过最长的梦。
也不过如此。
但他心里却感到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总有预感,一旦离开了就等于彻底断绝关係。即使他再回来找她,她的梦境也不欢迎他。他没办法再逗弄她、与她间话家常;没办法一起逛街,就像普通人一样;没办法知道许多奇怪的知识与技巧,更没办法与她实践那些东西。
他不希望这样。
里卡多有些怔愣。他发现他不喜欢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说:“我??我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发誓我没有影响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个。”
里卡多越说越混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貌似解释给易思容听,又像是想给自己找理由。说着说着他闭起了嘴,不知所措地望向四周空无一物。
啊啊,他霎时明白,他被赶出来了。他看着虚渺无垠的黑暗,恍然想起,他一直待的地方,是易思容的梦境核心——栖息着本我,接受他,包容他,给予他安全与舒适的地方。梦魔喜欢那里,喜欢到遵循本能地将那里改造成自己的窝,温暖且包容,就像家一样。
喜欢到一直待在那儿,眷恋不已,以至于忘了自己所代表的,是何等腥风血雨。
他茫然地朝虚空伸出手。
他想,他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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