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敖广。”
龙王微微皱着眉,说:“不要随便就喊别人美人,听上去你像个登徒子。”
行过雷山,常有风雨雷电咆哮。
龙王降下行云,说:“明日再走。”
天帝好笑地说:“明日去何处?你我又不知鸿钧老祖究竟何时何地会现身,就这样四处寻找,有什么意思。”
龙王腹部鼓起的有些明显了,便用手撑着披风遮挡,轻声说:“三界不可无君。”
他说得很轻,朦胧的雨和飘忽的雷都没有听清。
那句话,他是在说给自己听。
雷山下着大雨。
龙族喜水,本不需要躲避,偏偏带着一个还是凡人的昊天,只好先化出一间小小的草屋住着。
天帝在草屋旁巡视一周,布下无数大大小小的阵法,防止有妖魔半夜偷袭。
龙王负手站在屋檐下:“不必如此麻烦,如今各地皆有兵马官员镇守看护,三界太平安定,已无那些四处逃窜的散乱妖魔。”
天帝收了手,惊叹:“原来我竟是个明君。”
龙王嘴角动了动,转身进了屋。
明君,你当然是个明君。
昊天大帝登位一万四千六百年,赏罚分明,公正无私,征战四方。三界安定一日胜过一日,连最为可怖的森罗鬼狱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除了不见天光,一应官员皂吏刑罚规矩皆不输天庭,再也没有昔日混乱可怖的模样。
天帝笑嘻嘻地跟上去:“敖广,我采了几个野果,尝过了,味道很甜,你可要尝尝?”
龙王没有胃口:“龙族不吃陆食。”
天帝说:“那我去抓两条鱼如何?”
大雨还在下着,那个没有避水珠的凡人一身雨水,湿漉漉地站在屋檐下,笑嘻嘻地看着他:“敖广,敖广?”
龙王心神恍惚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不用。”
他最近有点反胃。
虽然不肯让龙宫的大夫看诊,可他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他恐怕是又有麻烦了。
腹部鼓起的越来越明显,连敖丙那么乖的孩子,都快憋不住好奇,扭扭捏捏地要问出什么来了。
天帝去抓了两条鱼,在屋檐下烤了。
龙王掩着口鼻微微皱眉:“这鱼不鲜。”
天帝举起鱼嗅了嗅:“鲜啊?”
龙王闻着烤鱼的味道,越闻越觉得腹中不适,趴在栏杆上吐了出来。
天帝慌了,随手把鱼扔进火里,冲过去轻轻拍打龙王的后背:“你怎么了?”
龙王身子一颤,沙哑着说:“无事,有些……有些恶心……”
天帝看着龙王清俊的脸苍白中泛着红,再看看白衣下鼓起的肚子,表情微微有些凝固:“你……你……你可是……有身孕了?”
龙王最不想被人提起此事,千年来他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敖丙的生母是谁。
可偏偏这事儿又瞒不住,眼看天帝问了,龙王脸色通红,面无表情地走进屋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天帝站在雨里痴傻了片刻,爬窗户跳进屋里,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床边,抓住了龙王一只手:“敖广。”
龙王难堪至极,他不愿说,也不能说。
等找到鸿钧老祖,天帝要尽快归位回天,若是……若是说出自己怀孕的事,除了徒增苦恼,又有何用处。
偏偏这个莽撞的少年却不依不饶,咬牙切齿地叹息:“这等绝色的美人有了身孕,多混账的男人才会抛下你不管!”
龙王听这话说的唐突,冷笑一声,不再回答。
天帝捧着他的手说:“莫怕,我陪你。”
龙王冷淡地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