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无言的人生。
虞晩等过身上的麻痹感,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挪到床边垂下腿,摸摸被子又摸摸肚子,踩到拖鞋里站起来,开门,下楼,看表。
夜间七点二十二。
玄关处的小灯开着一盏,把鱼缸和盆栽都照得静谧温柔,圆润的鱼石沉在缸底,胖胖的小鱼从大部队里分出两条,一上一下的游到这头,摆摆尾巴又掉头回去,盆栽的枝叶都被打理得碧青。
虞晩下完楼梯,“嗒”的按下餐厅和厨房的灯开关,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眯了眯,赶紧“嗒”的关上,想了想这一排开关里哪一个是灯带的,开了它。
冰箱里果然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按照每顿饭上桌摆盘的样子,每个碗口上都盖着平平整整的保鲜膜,一层两层三层放得整整齐齐。
——最开始是怎么觉得申屠哲的来着?四个字的,用过好几遍的那个词何方神圣——对,何方神圣喏。
虞晩扶着冰箱门,一碗一碗的盯着看完了目前所有存货的内容,很随自己的心意的捧了两个个看起来就很好吃小碗出来,保鲜膜揭掉,送去微波炉里加热,带着手套端出来,坐到餐桌边顺利吃完,碗洗好,翻过去架到边角上滤水,把手套挂回原处,去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夜间九点整。
虞晩关掉电视,玄关处的小灯任它常亮,上楼去到书房,把《文心雕龙》翻开到书签的那一页,准备续看时,视线莫名其妙的被别的吸引了。
书桌的一侧,整整齐齐的按照书本的大小,叠放着虞晩的高中教材。
放假回家后,黄玉打电话来问虞晩能不能给黄家双胞胎补课这件事,怎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啊明明
虞晩伸手,把那一叠教材都拖到了自己面前,从最上面的一本开始翻。
这些教材都保存得很好,连折角的都没有,如果不是高中课业重,使用次数实在降不下来,虞晩的书,怕是除了笔记痕迹之外还能是新的。
把高三笔记做得密密麻麻的教材翻完,饶是虞晩也难免生出些感慨的心思,都说对一般人来讲,高三就是人生中文化水平最高的时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外读英语内默古文,写文章都不用打草稿噫,挥洒奋斗汗水且又目标鲜明的青春啊
虞晩很是珍重的把它们顿整齐,放到一边,继续往下翻。
说来苍白是真的苍白,虞晩翻着高一的书,发现自己已经不太想得起来自己的高一是什么样子的了,教室是“E”字建筑的最下面那条边、开口那侧的倒数第二还是第三间?
虞晩伸手撑住了额头,突然觉得有了那么点灰心。
我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我
教材软硬度适中的纸张无声无息的又翻过一页,仅亮的暖黄色台灯下,少女浅低着头,这个角度,看起来有一点未纾的忧愁。
她匀速的一页一页、一本一本的翻阅着叠成一小沓的书本,遇到较多的笔记字样就停下来看完再翻下一页,看起来很多的书,渐渐渐渐也就从正中央的一沓,翻到了手边的一沓。
说到教材这种东西开学发新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非主要课程的教材了吧。
虞晩翻完放在上面的必修课本,摸了摸露出全脸来的一本诗词选修。
当时的语文老师很博学呢,他讲这本选修的时候,真是太享受啦
少女带上了一点笑,翻开了诗词选修教材的封面。
一张明黄色的便利贴,明晃晃的贴在教材内里的第一页上,黑色的水性笔在其内写着字迹清晰的一行:
【晓看天色暮看云】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出自明代著名画家、书法家、诗人唐寅——唐伯虎。
虞晩猝不及防,脑内自动给这半句诗续好了文、找到了出处,才打一个激灵。
——这不是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