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
可它又太亮了,忽视不了的。
虞晚跟不上它的速度,只能被动的去追它波动后扫起的尾,零星的信息,像是电影里极快的碎片闪现,万花筒一样稀里哗啦的晃动着,晃出五彩斑斓的一块又一块,可这些都是从什么地方、什么场景里漏下来的呢?当时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件?
看不清楚
再、再多一点信息画面声音我我就
我就可以想起来的对吧?
对的吧?
于是她在心里书页翻动似的数起这短短的、紧凑的一点时间,从书房里翻开的教科书开始,到自己卧室玻璃门大开时扬起的窗帘;从以为只是插曲的对街错眼,到他烧灼了的逼问;从那时黎明,到现在夕沉。
她开始在记忆里努力的搜寻他所做和所说的一切,试图找出一点供于对照的蓝本,她重新想起此前让她觉得她一定在什么时候听他说的那句“我们继续”,开始用力的往这几个音节里钻——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什么事件?什么
“一上车就发懵这毛病还跟以前一模一样,怎么样?看够了没?我帅不帅?”
啊?
陷在思绪里的少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这么盯着人就开始自顾自的想别的了,面上一热,赶忙别了眼睛看别处——
那话说得没错,书山瀚海也说不如女孩家的一个脸红。他手痒怎么会忍,当下就笑着伸臂过来捏了一把脸:
“给看给看,知道帅得看不够,随便看啊。”
少女被捏得眼睛一眯,人嗖的马上缩矮进衣领子毛毛里去,正想嘟囔一句,说个哼、不要脸什么的,意识后知后觉的“叮”了一声。
上车就发懵?
是这样,坐在车上的时候,只要没人一直抓着说话,就很容易走神我以前就是这样?
虞晚张了张嘴,这一小块信息浮上来,脑子里竟然跟着便落下一块光斑来,套在眼睛上虚虚一蒙,恍惚间就真见得这伸手过来捏她脸的人,五官还是这个模样,肤色却真的浅回去些,头发也长一点,也是这样,伸手过来捏她的脸,穿着穿着
“不着急,你懵着吧,还一会。”
他笑了一笑,收手回去。方向盘中间的车标是一块银色,也许是角度关系,虞晚从自己的位置看,反了点光的那个标识并不清晰,就算清晰她也不见得认识。
一个模糊的光晕折在那儿,折得还蒙在虞晚眼前的光斑变大,像是有石子投进湖里,涟漪的波纹晃动推开,推得风动云动,眼前的这个人姿势无二的坐在另一辆车差不多的驾驶座里,夹克敞开来,车窗也降下来,吹得他的头发跑出来一小蔟向往自由的反翘,不算特别明显,可被她发现了,抿着嘴一路偷偷看,偷偷笑
被她发现了
她偷偷看偷偷笑?
[——他开车的习惯很好,是和他这个人总体形象里最不统一的一点,他不喜欢开车的时候分心,也不怎么说话,握上方向盘了,他就一改平时的模样,就会很认真。]
很认真就像现在这样。
“叮。”
此情此景,用一句玩笑话来说,可以讲“你没有天线,本天线宝宝很难跟你解释这个事情”。
用不是玩笑话的话来说,就只用主干句。
——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个事情。
虞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点比一点大的心跳声,从胸腔里,跳到舌头底。
如果说,她被带离居住的屋宅,坐到这辆车的副驾驶座里,被送出至少一个通宵夜晚的高速公路距离时,她的心情,是100%无他可选、100%的逆来顺受、100%的等待被安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