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景往后退了一步,讲台的后面就是为老师们上课配备的高脚凳,她来之前,他就独自坐在上面,漫无目的的看着这间能容纳一百人以上的大教室,整整齐齐排列的横条桌面,浅咖啡色的单人按压座椅,空无他人的房间。
学生们坐在下面的时候,都自以为讲台上的老师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其实呢?
你自己试着在讲台上坐一次,就知道了。
这个比喻大约并不恰当,可姑且这样用吧。
宋致景觉得,自己一直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不见得非得是“老师”。
他似乎一直是坐在一个可以观察到所有人的位置上的,天才都孤独,大概就是如此。即便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说一样的话,穿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事,他也能观察到其他人。他似乎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如此。
这个世界对宋致景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是完全新鲜、完全未知、让他惊奇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那个时候,他问了当时正为一个项目而头疼的他父亲一个问题。
“爸爸,明明是看过了的东西,为什么你们还会忘记呢?”
——后续,就很没有悬念了。
过目不忘也好,一点就透也好,随便了。
所有人都羡慕他的天才资质,没有人关心“对这个世界失去新鲜感和兴趣”这件事,对一个孩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宋致景,他名字的意味,本是又通俗,又美的。
他的父母自由相恋、结婚、生下他,父亲名字里含“智”,母亲名字是“晶”,读音稍微变动,“致你我之间最好的情景”——多好的期愿啊,这样的美景,为什么会碎呢?
宋致景知道他们双方出轨的时间,比他们两个人本人都要早,早很多。他......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在心里,他已经看过这种场面千万遍了。
于是,争吵、打杂、推搡、谩骂终于实地发生的时候,他显得过于冷静了。
“你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你早就知道了......看我们这样很好笑吗!很好笑吗!!你以为你是谁!!总是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自以为是的东西!看见你就恶心!”
这是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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