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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红色的火焰,残忍地撕裂了一切。

他的小公主啊,有着最天真纯善的面容,也有最残忍冷漠的内心。

顾锦之看着眼前一脸轻描淡写,神色冷静到近乎冷漠的阿树,心里从最初一瞬间的愤怒至极到此刻的麻木,好像在胸腔划了一个大口子,北风呼啸的灌进来,空空荡荡永远填不满。

他好像做错了。

几日前,顾锦之信守承诺在驿站等阿树,可迟迟不见她归来。虽然顾锦之知道,阿树不会独自离去,只要燕朝桓还在轩辕国大都一天,阿树就不可能舍弃她的哥哥,但他还是万般牵挂与不放心。

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会不会是因为风雪太大,阻碍了他们的行程?

毕竟阿树和三森是南境人,不习惯北方风雪凌冽的恶劣环境。

顾锦之在心里猜测诸多理由,在第三天时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担心阿树的安危,连夜带了一路人马疾驰赶到禹城,来接回他的新娘。

阿树果真给他带来了天大的惊喜。

当她宛如一片霜落的红枫,从五丈高的城墙坠下,顾锦之目眦欲裂,几乎耗尽他微薄的灵力,才堪堪在她落地的瞬间将她救起。

那一瞬间劫后余生的庆幸卷席而来,伴随的却是四肢百骸的冰冷。

她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宁愿死在他面前。

顾锦之仍不死心,试图在阿树脸上寻找曾经她对他那一丝偏爱。他知道,在千岛湖的那些日子里,阿树很喜欢他在身边,甚至很依赖他的陪伴。

他曾经无数次为此欢欣雀跃。每当阿树用自己以为掩藏地很好的羞涩眼神打量他时,他都能轻易觉察到,并且展现出她最喜欢的模样,以期待她更多的偏爱和垂怜。

然而现在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顾锦之轻轻合眼,藏住了眼底的猩红血色和几乎溢出眼眶的难过。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做错了。

连平日里阿树看的话本里都知道,国恨家仇是最不可能跨越的天堑。他怎么还能心怀一丝奢望呢?

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了。

看着阿树冷漠的面容,顾锦之下意识张了张嘴,很多话却无从说起,只能归于沉默。

……

阿树没有留意顾锦之的情绪,她还沉浸在方才那十分刺激的纵身一跃中。

她并不是不在意生死,而是知道任务中死亡,她也能顺利地回到任务空间。只不过这次任务失败,下一次胖桃的能量更低,任务难度会更大。

不到万不得已,阿树绝不会选择死亡脱身。都是她必须要验证心里的一个猜想,才能用最快的方式完成任务。

结果告诉她,她赌对了。

阿树展颜一笑,宛如明珠璀璨。

她笑着道:“走吧,顾锦之,我同意嫁给你了。”

顾锦之闻言一怔,闭了闭眼,不愿去细想阿树面上的表情。强行压下胸腔涌起的一股血腥气,维持着面色平和,神态自若地牵住阿树的手。

而这一次,他不再纵容阿树的些微抗拒和挣扎,牢牢将这只从天而降的小鸟攥在掌心中,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扣。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

阿树挣脱无用后,也就听之任之,安静地跟在顾锦之身边。任由他牵着上马,乖巧地坐在他怀中回到驿站。

启程前往大都的路上,顾锦之和阿树同乘一辆马车,直到夜间就寝时,他才回到自己的马车。

白日里顾锦之在桌案处理公文,阿树就倚靠在一旁软塌上看话本,偶尔无聊时掀起马车窗帘,瞧着窗外风雪交加的荒原景色。

一路上,他的小公主乖顺又听话,偶尔用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似有脉脉含情在眼底流淌,而下一瞬,又似乎空无一物,皆是虚妄。

两人鲜少交流。

抵达轩辕国都城的前一夜,他们一行人在京郊驿站休息。

凌霄指挥着侍卫们,将阿树的衣饰和其他用品搬进屋,训练有素地为她打理整齐床榻,倒上热茶。

正准备告退时,阿树叫住她,指了指她的脸颊,提醒道:“凌霄,你脸上好像沾上颜料了,皮肤红了好大一片呢。”

凌霄躬身的姿势一怔,下意识用手去摸脸,发现自己从脸颊到脖颈处的温度略高,细细摸去还零星有几颗红疹子。

她本以为是因为室内太温暖,让她感觉有些热,故而没有太在意。但细细密密的红疹触碰起来隐隐刺痛,她脸色微变。

凌霄迅速抬眼看了阿树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悄悄松了口气,用袖摆不经意遮住脸颊,腼腆地笑了笑:“奴才笨手笨脚的,让殿下您见笑了。”

阿树语气关切道,装作没有发觉凌霄的神色不自然:“快去梳洗一下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谢殿下。”

凌霄从外间合上房门后,阿树抚了抚袖摆,抖落下些许白灰,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她走至桌前,毫不意外地看到桌案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香薰炉中燃着一小块金丝染。不得不承认,顾锦之□□出来的下人让她很满意。

阿树取了块墨在砚台中兑水研磨,又从笔架上挑选了一只狼毫,慢慢地用水发开,蘸取墨汁在宣纸上随意勾勒几笔,草草作画。一位广袖公子在旷野中奏琴,落雪覆盖了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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