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还未开口,书童抢先道:“公主殿下金安,奴是顾大人府上的书童,大人在离开前吩咐奴,将身后两只箱子同他的信件亲手交付与您。”
书童重音强调“亲手”二字,咬字格外清晰。
顾锦之?
谁给他的胆子,有脸再出现在她面前?
阿树忍不住嗤笑一声。
侍卫们纷纷拔刀对向书童,一片金刀齐鸣。阿树压下手,收起脸上嘲讽的神情,平静道:“把箱子抬进来,其他人退下。”
“公主殿下……”侍卫首领皱眉,似是不赞同她这样的做法。任何东西进宫都必须先受到检查,排除毒药、刺客的隐患才送至各贵人处。
先前这名书童拿着顾琴师的名帖,要求直接进宫。若非众人皆知顾锦之与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殿下的好事将近,绝无可能放他入宫。
“无碍,有劳大人们走一趟了。”阿树露出平和安抚的笑容,示意身旁一木。
侍卫首领知道昭和公主身边的暗卫都是绝顶高手,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昨夜顾锦之夜探皇宫盗取虎符,想必是为了使她无法立即号令大昭军队,给他私底下的阴谋诡计留下更多的时间。昨夜那么近水楼台,他都没有杀害她,今日更不可能大费周折叫一个书童进宫杀她。
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其他人退到殿外,只剩阿树、一木和书童三人。
书童上前打开木箱的锁扣,面上挂着笑容,退至一旁邀请阿树上前来看。
阿树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这个书童的模样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她皱了皱眉上前看向箱内,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
箱子里装的竟是她的父皇母后!
阿树瞬间脸色煞白。
一旁的一木立刻扶住她,走进后谨慎的为帝后二人探了探脉,缓声安慰她道:“陛下同皇后只是晕过去了。”
闻言,阿树稍稍缓了口气,惊怒的要人将书童抓入大牢。
书童笑容坦荡,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递给阿树:“王子殿下特意嘱咐奴,将这封信亲手交于您。”
阿树强压着平复心情,伸手接过信笺。这接连两日的惊吓意外接连不断,顾锦之是北境王子这个身份,已经无法再让她觉得诧异。
她垂眸安静地展开信笺,查阅内容。
信写的还挺长,但阿树向来不喜欢看这种对仗工整辞藻华丽的骈文,直接跳过繁复的语句看向最后一句:
“清商心悦卿卿良久,愿永结两国之好。”
荒唐!
阿树闭了闭眼,觉得她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直接揉了信纸转身向内殿走去。方才一木已经将昭阳帝后从箱子中搬到她的榻上,二林在为二人诊治。隐在暗处的三森闪到书童旁,将他扣锁住听候发落。
快步绕过屏风,途径桌案旁的香炉时,阿树随手将揉成一团的信笺扔进燃烧的香碳间。火苗跳动,飞快蚕食着纸上的字迹,瞬间吞噬不见。
昭阳帝同薛皇后安静的躺在榻上,面色平静安详,看起来只像是在熟睡,丝毫不被如今外界的风雨侵扰。
“如何?”待到二林一连串问诊完毕后,阿树方才开口询问。
二林收起方才使用的银针,直言道:“皇后娘娘只是中了迷药,不出一盏茶便可清醒。皇帝陛下身中奇毒,臣无能,分析不出毒药的属性,无法配置对症的解药。”
毒药的配方中有两三味材料他从未听闻或了解,而恰恰正是这几味材料对解毒至关重要。故而他无法针对药性配出相应的解药。
阿树一听,眼角通红掉下泪来。
“那怎么办啊。”她慌神的喃喃着,伸手想去触碰榻上的昭阳帝,但又害怕胡乱间反而使他身体中毒素扩散。她知道二林的医术天下一绝,如果他都这么说,那其他御医更无法救治。
一木本是沉默地站在塌边,看到公主眼中溢满了泪水的模样,暗自狠狠踹了一脚二林,叫他好好说话。
二林摸了摸被踹痛的腿,十分耿直的安慰她:“公主殿下放心,陛下中的毒并不致命。但这种毒药会使人长期昏睡不醒,食物水源都无法被身体吸收,长久以来人会愈发虚弱,不出七天便……”
还没说完又被一木狠狠踹了一脚。
七天……
阿树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此时,宫殿外传来烹云敲门的声音,各内阁大臣现已到达御书房,等候公主驾临。
阿树胡乱用手帕擦了擦脸,面上妆容有些花,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匆匆又看了两眼床上的父皇母后,眼底闪过一丝坚决,吩咐二林照顾好他们,便带着一木走向殿外。
路过跪在地上的书童时,阿树目不斜视。
书童突然出声叫住她:“奴有办法,解昭阳帝陛下身上的毒。”
阿树停住,冷声道:“说。”
“奴袖中有一个玉瓶,其中装了十五粒药丸,每隔日服用一粒,可保证昭阳帝陛下维持正常精气。”书童的声音仍带着一丝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三森从他袖中找出一个玉壶,外观同顾锦之昨日赠她缓解头痛的翡翠玉壶一模一样。
阿树眼神漠然,又问:“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便看公主殿下您的意思了。”书童跪在地上,缓缓仰起头,嘴角笑容逐渐扬起:“准备公主出嫁仪仗,加之从京城到南北交界的路程,最多正好一个月的时间。待公主踏入轩辕国境,便派人将剩下的药丸交给你们南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