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边他说不动,骂不得。但沐浴完以后,他不去把薛老二那只混蛋狐狸抓着狠狠揍一顿,他就枉为大昭国堂堂太子。
下午他们要继续上课,皇子们都回宫休息,上书房一旁设有特意安排给皇子们伴读和一些在宫里无处居住的皇亲贵族们午休的厢房,薛二也在那里休息。
正好方便他去揍醒那只那只想吃天鹅头的癞□□。
“洗干净了快些回来,今天中午小厨房有樱桃鲥鱼和麻酥鸡,都是你喜欢吃的。”阿树不知道燕朝桓在想什么,想到了小厨房今日菜色,微微提高声线,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燕朝桓立刻暂停脑中暴打薛二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回头一笑,透出十分的凛然杀气:“好的,我很快就来。”
“希望妹妹趁着这片刻时间,仔细想清楚该怎么给哥哥解释,你被指婚的事情,竟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凶什么凶。”阿树撅了噘嘴,丝毫不怕他一脸凶样。
阿树本就是故意吊着燕朝桓,才不一口气将指婚这件事说完。她就喜欢看哥哥咬牙切齿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心情舒畅地回到书房。
天气果真放晴了。
旭日温和,雨水蒸腾产生的淡淡雾气,朦胧又透润,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游曳,更显得晴空朗朗,似乎一切愁绪烦闷都随着蒸发的雨水,消失在苍茫天际。
阿树很喜欢这种日子。
她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捡起一旁的书册阅读。
等燕朝桓快速地沐浴梳洗,疾步冲回书房,想继续询问关于指婚薛二的事,就看到妹妹安静地靠在软枕上。
一张小脸素净,裹在白狐裘披风里,未上妆面的肌肤软嫩精致,长睫低垂,漫不经心地扫过手间的话本。半只殷红垂纱袖子里,染了蔻丹的纤指缓缓翻过书页。
整个人笼罩在暖洋洋的午间薄阳里,金光在她披散着的浓密乌发上流淌,比千金难求的云锦华服更叫人移不开眼。
一旁小几上,五重莲花陶器香炉里燃着小块金丝染,青烟袅袅,顺着炉顶莲座上观世音像的净瓶溢出,丝线般细烟徐徐飘散,留下一片岁月静好的安宁。
他不由得柔了眼神,静悄悄停在门廊处,甚至不忍心走进去,唯恐惊扰了这一片祥和之景。
连片刻前格外在意的指婚之事也无所谓了。
若阿树喜欢,那就随她心意。
倘若阿树不喜欢,那他哪怕被父皇打断腿,也要搅了这门亲事。
阿树若有所觉,抬头看见燕朝桓,招招手笑着唤他进屋。
“本公主亲自挑的料子,果然出彩。”她满意地看着燕朝桓身上的新衣,合上手间话本搁置在一旁小几上。
“妹妹眼光向来很好。”阿树送的衣服燕朝桓都喜欢,他故作风流地挥了挥袖子,毫不谦虚地说:“当然,也是因为本太子龙章凤姿,更衬得仪态万千。”
“……呵呵。”
阿树懒得理会他年少轻狂的吹牛皮发言,踩着软履下榻,挽起广袖拨了拨香炉里燃着的香料,叫味道稍微淡些。
她知道,燕朝桓不喜欢熏香浓郁的味道,总觉得烟熏火燎叫人心里发闷。
顺着阿树的动作,燕朝桓这才仔细留意到案上的香炉。
观世音像慈悲悯怀端坐莲台,一手持净瓶,一手执白莲,细长凤眼半睁半阖,静默地俯看众生万物。
“你这是为了拒绝指婚,企图四大皆空,改信佛教了?”
阿树瞪了他一眼,解释道:“父皇昨日赠我的一小块金丝染,道是丞相门生偶得,对缓解头痛有奇效。我便随意翻了个香炉,把熏香点燃试试。”
“我确实不是虔诚佛教信徒,但也从不吝啬道观佛寺的香火钱。若是苍天神灵真能保佑我大昭国土风调雨顺,长盛安康,父皇母后福寿康宁,还有哥哥你能平安康健,永远快乐,我愿意做一切的事情。”
更何况,关于指婚一事,阿树并没有燕朝桓想的那般抗拒。
薛家是数百年的武将世家,拥兵甚众。如今薛国公和与他们的母亲薛皇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一心向着他们母子三人。可总有一天,薛家权力交迭,下一任家主势必不会像现在这般与燕氏同心同德。
若真有那么一天,需要她嫁到薛家,也是阿树身为燕氏公主该做的事情。
燕朝桓闻言,愣了一下。
唇齿轻动,竟觉得鼻梁一酸,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目光柔和极了,想上前将小小一团的妹妹抱在怀里,又顾忌着沐浴后身上还带着的水汽,只好小心翼翼地俯下腰,轻柔地在阿树额头印下一吻。
“妹妹还小,这世间纷扰杂乱之事,都交给哥哥来扛,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咕咕精回来啦!
第27章貌美的琴师(十)
阿树不在乎燕朝桓身上的水汽,主动抱了抱他。
室内光线不算敞亮,两张脸凑近一些,燕朝桓才发现,阿树似乎面色不佳,唇色浅淡。
“这几日又生病了?”
阿树并不想让哥哥担心,只慢吞吞往后退了一步又躺回软榻上,拢了拢摊开的披风。
一团绸纱布料缠绕在小腿上,她胡乱踢了两脚,略有笨拙地翻滚着,将身体挪到太阳光照射的中心。
不甚在意道:“前两日有点晕,今日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