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那个好儿子,才是最好的点睛之材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一家三口,马上就要团聚啦!是不是很高兴啊?”
阴风愈烈。
祭渊继续煽风点火:“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的儿子,在死前受尽你们想象得出和想象不出的所有痛苦和折磨,我会彻底摧毁他的心智,让他每时每刻,都只恨一件事——为何要来到人间。”
“啊——”
“啊——”
“啊——”
是风中的尖啸。
祭渊不紧不慢,开始将这一团怨气冲天的污血炼化。
“嗯,”他沉吟道,“魔主大人得知此事,会不会也很开心呢?得找个幽姬,将这件好事仔细禀给大人才行呢。”
祭渊的身影淡去。
业莲莲针,几乎要与正北重合!
“祭渊……祭渊……”王卫之面色狰狞至极。
他在挣扎,然而,方才染黑了他大半个身子的黑水,仿佛变成了活物,拼命往上爬,像是一双双乌黑的手,将他死死拽在潭底!
“林秋!帮帮我!我绝不可以死!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两分少年人焦急无助的神色。
业莲指针,已至正北!
一炷香时间,到了!
第60章 我的血脉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林秋,帮帮我!”王卫之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绝望。
一炷香时间,到了!
林啾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
皮肤表面,仿佛忽然扎入了一万根银针。
痛楚直往身体里钻,要直直钻进神魂中去。
右手手心,冰棱快速跳动,仿佛在催促。
王卫之仍在挣扎,然而他的躯体却逐渐沉重凝固。
林啾现在总算是知道了祭渊变强的原因——正是因为王卫之。祭渊的血偶以黄银月和王阳焰的怨念为根基,虽然在碧波潭时,魏凉激起了那二人的爱子之情,令祭渊前功尽弃,但只要祭渊抓到王卫之,将他折磨至死,便能将黄银月和王阳焰二人的怨气重新凝聚回来。
此刻血偶已然大成。
魏凉虽然不惧血偶,但若是就这样放弃了王卫之,击杀祭渊与血偶时,王卫之便会随之死去。
这样死去的话,恐怕亡魂亦会像黄银月和王阳焰一样,困于苦痛深渊,永远不得解脱。
林啾不愿放弃,可是一炷香时间已经到了!
那层淡淡的护身霜光消失殆尽。针扎般的剧痛刺入林啾肺腑,从体表到骨髓,无一处不痛。
‘一炷香,是魏凉可以为我保驾护航的时间。我,其实还可以再撑一会儿!’
林啾心中一定,强忍着剧烈痛楚,将灵气凝于剑尖,割向王卫之身上那件发黑的袍子。
那件袍子此刻已然和潭底淤泥融为一体,像千万只从地狱中伸出来的黑手一般,死命拉扯着王卫之,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琉璃剑切入那件衣裳,林啾耳旁立刻听到了一声尖利至极的惨叫。
王卫之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除了脑袋和脖子之外,丝毫也动弹不了。
割开衣裳之后,林啾看见那黑色的血泥已渗入了王卫之的皮肤,淹到了胸口以上。
琉璃剑有强大的辟邪效果,林啾灌注灵气,轻易就将那件怨念织成的衣袍彻底撕碎,然而面对着王卫之那身凝固成石质的皮肤,她束手无策了。
此刻,深深扎入身体中那些“针”,开始横冲直撞,试图将林啾的神魂从内部撕裂。
剧痛猝然来袭,她两眼一黑,两耳听到尖锐蜂鸣。她知道,此刻自己伤的是神魂。
王卫之动了动惨白的唇,哑声道:“杀了我。林秋,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
林啾重重一咬牙,身体轻轻掠起,手中紧握琉璃剑,将一道道暗金色剑芒击入潭底。
“别、别撑了……”王卫之的咽喉已然石化,他艰难地说道,“快,杀我。我就快要彻底沦陷了,一旦我失去神智,你,会死在这里。”
林啾恶声道:“这样放弃,那我与魏凉不是白吃了那么多苦头?!”
剑风更加凌厉。
几息之后,那个禁锢王卫之的物体,逐渐出现在眼前。
它是一只巨大的黑瘤,表面爬满了一道道赤红色的血管,汩汩抽动着,顶端抽出许多老树根一般的枝芽,连至王卫之的脚下,将他包裹、同化。
林啾狠狠一剑扎入黑瘤中,口中大喝:“王阳焰!黄银月!睁眼看看清楚!这是你们的儿子王佑然!你们要拉着他一起死么!”
凄厉至极的哀嚎顿时随着黑瘤上的剑洞倾泄而出,整个阴暗空间内,处处回荡着地狱般的嘶吼声。
灵气顺着剑尖流淌,入侵黑瘤中,大肆破坏。
林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像是破棉絮一般,从内部被撕成了一绺一绺,仿佛风再大些,便要整个散开。
那种痛苦是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