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林秀木深吸一口气,再度长揖到底:“待彻底查明真相,吾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这个卓晋虽然板正固执些,人却不傻。一听这话,便知道此事必定与蓬莱脱不了干系。
二人的眸色都变得复杂了几分。
半晌,林秀木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本是想要碰碰运气,到中原来寻不灭印痕,没想到竟是被拽进了这样一个漩涡。而自己的妻子深陷局中,有生之年,不知还能不能重见天日。
但往好的方向一想,蓬莱之祸的始作俑者已受困于梧木苍穹,免去这场浩劫,倒是一桩大幸事。
“吾可否携门人返回蓬莱?”林秀木斟酌片刻,向魏凉询问,“眉双之事疑点重重,从前大意了,竟从未察觉有异,如今再仔细探查,总该寻到些蛛丝马迹。”
魏凉也无心在此耽搁,当即与蓬莱众人道了别,带着林啾先行回宗治伤。
卓晋、秦无川一头问号,捉住慕容春一行,一路问到了宗门。
顾飞等人的死,在慕容春眼中已是八年前的旧事,如今旧痕倒已治愈了,但对于宗里其他人来说,却是一夜之间逝去了十数位同门,唏嘘哀伤自不必说。
……
冰火焚药汤,最易治外伤。
魏凉揽着重伤的妻子,在药池中泡得忘却了日夜。
贯穿伤倒是即刻便愈合了,但冰霜灼伤了她的心肺,加上失血过多,一时难以自愈。
捱到她幽幽醒转,他反身将她抵在池壁上,两根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盯住她,一语不发。
林啾一睁眼,先是看到微敞的湿裳之下,半个线条流畅的结实胸膛若隐若现,极富冲击感。视线抬起,划过修长的脖颈,诱人的喉结,微绷的下巴,精致的唇。
再往上,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你要凶我吗?”红唇轻轻一动,她可怜巴巴地问道。
魏凉顿时破了功,长臂一抄,把她抄进怀里,吻着她的发顶,恨声道:“你倒是拿出几分在外头的狠劲来啊!”
他就不明白了。
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多么糟糕的境况,这具小小的身躯中好像总是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永远那么冷静,那么坚强,那道细细的脊椎仿佛能够顶天立地,任何压力都不足以令它弯折。
可是,为什么他一沉下脸,她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魏凉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她揽在胸前。
他还能怎么办?另外那一半‘自己’,没捞到半点好处,已愿意把性命给她,而他,竟有幸得到了这个人,这颗心,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林啾软软地倚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虽然还未找到他身上的刻生骨,但她已经知道如何拿捏住他的软肋了。
正因为爱极了,才会把自己的脆弱和柔软交到对方手上啊……
“魏凉……我好幸运。”
他唇角勾起,心道,嗯,我也是。
正待温存软语一二,林啾忽然挣了下,把脑袋从他怀里探了出来。
“糟糕!”她惊呼。
“嗯?”魏凉觉得任何事情都不会比她挣脱他的怀抱更加糟糕。
她一激动,失血的脑袋便阵阵发晕,只能把额头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顺着气,说道:“浅如玉说,通灵术只能感应亡魂,根本不能感应不灭印痕!”
道别的时候,那个世界的浅如玉刚说完这一句,异变就发生了,众人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当时都没顾上细思这一茬。
那个世界的浅如玉没有任何说谎的理由,所以,说谎的,是现世的浅如玉。
果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从一开始,林秀木一行便不是意外卷入。
“她为什么要说谎?”林啾皱起了眉头,“浅如玉并不像坏人。”
魏凉淡漠地笑道:“也算不得说谎。两枚不灭印痕,确实出世了。”
林啾眉头更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得走一趟蓬莱!”
“伤没好,天塌下来也与你无关。”魏凉冷声道。
林啾轻轻攥住了他的袖口,左右摇晃:“夫君……”
魏凉:“……不可能,伤没好,哪都别想去。”
“夫君……”
“想都别想。”
“夫君……我们可以骑斗龙!它那么胖,毛又软又暖,肯定一点都不颠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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